既然是独女的婚事,便要提前做许多准备,林葳蕤刚刚过了科举初试,按照大洛的规矩,此后还有殿试,因此婚期便暂定在她正式入职刑部后,至少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倒不必操心什么,只是可怜了林郁青,还要亲手缝制出自己出嫁时的婚服,每日每夜地从早绣到晚。
窝在书房里的梨花椅上,林葳蕤放下手中的书,打了个哈欠,看向坐在对面的林郁青:“郁青何须如此辛苦,暗地里找个绣郎来替你缝制了也成,省得累坏了眼睛。”
这不,原本只是为她送来刚煲好的燕窝粥,他也一刻没闲着,掏出绣棚在灯下悉心缝制。
烛灯灼灼,暖色的烛光更是衬得林郁青执针线的手指修长白净。
即便是缝制绣服,他也腰身挺直地坐着,宛如一杆青竹,不见半分矫揉造作之气,反而因为全神贯注,更引人注目,整个人像是白玉雕砌般,散发出光辉。
“阿蕤莫要说笑了。”林郁青温声道,嗓音也恰似清风游过竹间,令人舒爽自在,“婚姻大事一辈子便只有一次,岂可儿戏?”
自定下同林郁青的婚事来,林葳蕤便恍若身处梦中,冷不丁林郁青一句话便提醒她,这并非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想不到她竟然当真能同这谪仙般的人成亲,林葳蕤说不出心头什么感觉,仿佛有一颗种子从她的心尖破土而出,舒展出枝芽,逐渐长成藤蔓,顺着她的血液流淌在体内,将乃至指尖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莫名叫人心安。
心随意动,鬼使神差地,林葳蕤竟已放下手中的书,来到林郁青跟前,然后俯身吻住他艳色的唇。
直到林郁青的手臂落在腰间,她才回神过来,不过为时已晚,林郁青手上一用力,她便向下倒去,被他拉入怀中,整个人跪坐在他的大腿上,被圈住在他的胸前。
想逃已无处可逃,林郁青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眉眼间不禁多了几分神采,原本就水润的眸光,此刻更是波澜潋滟。
这哪里是清冷谪仙,分明是男妖精差不多,然而还不等林葳蕤出声,这妖精便带着要将她吞吃入腹般的凶狠,欺了上来。
与林葳蕤方才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相比,林郁青显然就是狂风骤浪。
强烈的触觉从唇瓣上传来,直至骨骸深处,林葳蕤腰肢都酥.软了大半,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前,任人采撷。
即便只是有气无力的挣扎,即刻便会遭到更紧的桎梏,仿佛生怕她从他的掌心逃脱般,林郁青的力气大得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鬓发凌乱,双颊芙蓉色。
林葳蕤这才宛若任风浪欺凌的小船,这才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惧意来。
只是每一次后退,换来的都是被搂得更紧,和更狠的欺凌。
她这才明白了似林郁青这等皮相姣好的男子的可怕之处,恰似陈酿的果酒,初时入口只觉清冽可口,等到后劲上头,整个人便被这醉意支配,朦朦胧胧中,只能任对方为所欲为。
等到后悔之际,为时已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郁青才终于舍得放开她,任林葳蕤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儿般搭在肩头,一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她的背。
“阿蕤。”他轻声道,嗓音带着莫名低哑,“这是你自找的。”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息在耳廓处流转,就像一片羽毛般挠得林葳蕤心底痒痒的。
为了掩盖住这异样的情愫,她往他的肩窝处拱了拱,一声不吭,就像是一只钻进沙子里自暴自弃的鸵鸟。
林郁青这才将目光落到她的裙摆下,目光变冷了几分:“怎么不穿鞋袜?”
反正屋子里碳火烧得这般热,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毯子,穿不穿鞋袜又有什么关系。
“要你管。”林葳蕤有样学样,也凑到他耳边,小声反抗。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林郁青竟直接手臂从她的肩后下滑至腿弯处,将人抱起来,起身走了几步,坐到了原本林葳蕤坐的那张椅子上。
突然被人像小孩子一般抱着走动,林葳蕤吓得抓紧他手臂上的衣服:“你……你做什么?”
林郁青没有回答她,只是重新坐定之后,弯腰拾起被她随意脱在地上的长袜。
这样一来,林葳蕤不知不觉间便换成了一个姿势,原本是面对着对方趴在他怀中,现在反倒成了背靠着林郁青的胸膛。
她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料他硬朗的身躯。
太瘦了,林葳蕤心想,得让小厨房多做点好吃的补补。
然而这一晃神的工夫,林郁青便已经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脚。
林葳蕤吓得往回一缩,谁知被他握得更紧,脚心有些痒,痒得林葳蕤浑身不自在。
林郁青却不为所动,拿起袜子替她在脚上套好,另一只脚也照做。
林葳蕤规规矩矩地窝在他怀中,暗自腹诽莫非自己将要迎娶的并非是个美娇郎,而是个老妈子不成。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说出来,而是转身双手揽住他的脖颈讨好道:“多谢郁青,就知道你最好了。”
“是吗?”林郁青颔首,额头与她相抵,“阿蕤莫要嫌我烦人便是。”
林葳蕤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晦暗莫辨的光彩,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怎么会呢,哪有人会嫌自己郎君烦的?”
郎君二字,犹如往波澜不惊的深井中投入一颗石子,叫这口原本无所欲.念的井久久不能平静。
在大洛,郎君这个称谓,是正夫才能够有了。
以林郁青的出身,当然不可能一嫁进来便是正夫,即便林葳蕤再是不乐意,也只能日后再说抬他分位的事。
只不过在她心里,打定主意便只有林郁青这个郎君。
“嗯。”林郁青难得地喜于形色,唇角微微上翘,“阿蕤再唤我一声。”
林葳蕤只当是他在嘲笑自己猴急,当即红了脸,抿住唇不吭声。
林郁青身姿微微前倾,炽热的呼吸拂面而来。
林葳蕤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忙慌得乱了神:“你不许再动,我唤便是了。”
“郎君,林公子,林郎君……”
冬雪渐融,初春已至,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脊瓦檐上,复又汇集成流,甘霖遍布廊下,滋润花园泥土中即将破土而出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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