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到刑部述职也不知还要多久,林葳蕤一大早却依旧出门,到了刑部之后,趁着今日无事,又溜达出门。
为了方便办事,六部的府衙都设在同条街上,仅百步不到,林葳蕤便到了户部。
身为户部尚书家的小姐,里面的人自是都认得她的,忙有人上前相迎:“林小姐,不巧,令堂还在上朝,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也不是来找母亲的。”第一次狐假虎威,林葳蕤难免还是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凑近对方耳边低声道,“查案需要,我想看看伏宁城中所有人的户籍在哪里?”
来人面上一愣,笑着道:“好说好说,只是不知林小姐可有刑部请求调动户籍的文书?”
……
她要是有,还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
林葳蕤正色,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兹事重大,不便为外人知晓,就连刑部里也知者甚少,如何还敢发文书?”
许是被她精湛的表演折服,又或者是对林葳蕤探花娘以及尚书之女的身份没有怀疑,对方思忖片刻后:“林小姐,请随我来。”
偌大的库房中,陈列的尽是大洛所有百姓的户籍。
那人边带林葳蕤进来边介绍:“这些户籍,都是按地区和姓氏排列,林小姐若有何疑问,尽管问我便是。”
“嗯。”林葳蕤颔首,“多谢。”
待介绍完毕后,那人还有公差在身,便留下林葳蕤一人先离开。
林葳蕤看着面前汗牛充栋的户籍,扶额叹了口气,信心都先消泯了大半。
她掏出自己袖中的纸张,这张纸上记载的都是有嫌疑的人,主要是在可能的时间段孤身出城门者,总共有二十多人。
林葳蕤从开头的周氏起,浏览户籍册一一对照。
说起来复杂,做起来倒没想象中那么难,虽然偶尔还会有重名,但仔细核对后,几乎都没什么嫌疑。
第二个嫌疑者,林葳蕤走到下一个架子前……
不知不觉到了午膳的时候,她已经排除了前七个有嫌疑的人,也就意味着自己离真相更近,林葳蕤呼吸一点一点急促。
好巧不巧,接下来这人姓赵,和赵绔一个姓,名为赵鞍。
这样一个名字很难重合,林葳蕤一路翻下来,赫然见白纸黑字上记载得分明——赵鞍,正东街都尉府家奴。
那不就正是赵绔府上的下人?此人定然有洗不清的嫌疑。
只是明明解开一个谜团,却像是走进另一团迷雾中,若凶手当真是赵鞍,她又何必大费周折,将人骗到城郊外再下手?
林葳蕤来不及多想,只得匆匆先记下。
一整日下来,她发现名单中这些人,最有嫌疑的,便只有赵鞍。
可若真是她,只怕过去这么久,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要真想找起,只怕无异于海底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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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青今日依旧没忘记到铺子上去,就连掌柜的都好生奇怪:“林公子不日便要大婚,若有事差遣下人来便行了,何必这般劳烦?”
“反正在府上也是无事。”他微微笑道,叫掌柜不由得看痴了眼,心头暗叹为何自己就没那命,不能有这般芝兰玉树的郎君。
果然还是得加把劲挣银钱!如此一想,掌柜的便活络起来,埋头梳理每日账目,打着算盘计划下一次进货能不能砍价,甚至来不及注意到林郁青已经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二楼里间的房是单独为他留着的,林郁青推开窗,目光越过窗下的小院子,直视对面街上的酒楼,今日的窗户是掩上的。
他眸光微暗,转身下楼。
这是谢宜之与他之间的暗语,每隔三日,她便会包下酒楼的那间厢房,若无事便开窗,若有事要商议,便紧闭窗户。
至于见面的地点,却在别的地方。
林郁青离开时,掌柜的只当是他转了一圈,觉得无事可做便要走,并未过问。
然而他却并未回林府,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到了花楼。
一走进去,便有老鸨迎上来,似乎丝毫不对他一个男子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哟,云公子你可好久没来过了,今儿还是缈儿?”
“嗯。”林郁青应了声,掏出一枚银子。
老鸨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忙不迭接过:“公子你楼上请。”
林郁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侧身绕过他上楼。
老鸨目送着他上楼,浑然不觉得他一个男子上花楼有何不对劲。
毕竟时风月场上的人,见多识广,既然女人同男子可以,男子同男子也行,这并非秘事,只要有钱就行。
只是这位云公子就算是戴着面纱,无论是气质身段,看起来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偏偏便宜了缈儿那个贱蹄子。
脂粉香中,林郁青推开门,坐在其中的人却并非缈儿,而是谢宜之,她显然已经来了一会儿,正斟酒浅酌。
林郁青走进去,将门掩好:“有何事?”
“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事。”谢宜之放下酒盏,“那日圣上看到你,反应如何?”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林郁青淡淡道,“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来见我。”
“那就好。”谢宜之沉吟片刻,“还有……据三皇女的人探到的消息,过几日四皇女会和刑部尚书冯意有约,就在这花楼中。”
“要我做些什么?”林郁青反问。
“并非要你做什么,缈儿到时候自会打探。”
直到同谢宜之和三皇女合作后,林郁青才知道,原来不夜城中的缈儿也是她们的眼目。
又是刑部,想到那日林葳蕤的遮遮掩掩,林郁青眸底浮现出一抹暗色:“我想亲自听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你?”谢宜之愣神,“你如何混入其中?”
“不是都说了。”林郁青道,“花楼之中,有人来伺候再正常不过,到时候,我就是缈儿,缈儿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