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西北某边陲的小镇,突然来了两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这儿常年都有西域各部落和大洛的人来往,故而林葳蕤和谢韵之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顶多就是因为她俩生得细皮嫩肉,店里的人多看了几眼,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唯一热情的人就是店小二,她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甩,欢天喜地迎上前:“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谢韵之掏出银钱,“一间上房,再送一桌热饭菜到屋子里来。”
“好嘞。”小二接过钱,就忙带着二人上楼了。
谢韵之回过头,这才发觉林葳蕤目光落在远处,似是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谢韵之只看见客栈空空如?也的楼梯:“你看什么?呢?那么专心。”
“嗯?”林葳蕤回神,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方才见到一个人上楼,似乎有点像我在大洛的熟人。”
不过还不等谢韵之问,林葳蕤又否决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多半是我眼花了,荇之已经如?愿嫁给谢大人,又怎会跑到这边陲小镇来?”
原本还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铜板的谢韵之却突然想起什么?:“这么?说来,我这妹夫在我离京前倒的确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了?”鹿荇之是自己的堂弟,林葳蕤不可能不关心。
“无非就是夫妻间的那些事,她们内宅里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说一连好些时日,他?都不曾搭理我那庶妹。”
无意间听下人说起这些事时,谢韵之的确有些微诧异,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嫁给谢宜之,是鹿荇之心心念念求来的好姻缘。
林葳蕤越听越不对劲,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多想了,没有再做什么?。
现在她脑海里念着另一件事,今晚在这客栈休息一宿,明日就要见到祖母。
林霑待她向来严格,若林葳蕤说自己是因为男人逃出来的,恐怕得被奚落得不留余地。
如?此说来,她的确是林家之耻。
是夜,因为念着明日见到祖母要准备说辞,原本疲惫数日的林葳蕤,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隐约间,她竟然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啜泣声。
这道哭声似乎就在耳边,尽管塞外的夜是如此辽阔,依旧没能让风吹散。
曾经看过的各种故事让林葳蕤心头一紧,睡意彻底消散全无,竖起耳朵听这哭声究竟从哪里传来的。
听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发现了,原来哭声是从隔壁传来的,而且还是名男子。
大洛的男子逢着什么?事掉眼泪,也是常有的,林葳蕤却被这哭声扰得睡不着,隐约从中听出几分熟悉——为何就连声音,这人也同荇之有几分相似?
这时,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劝道:“哥哥莫要再哭了,你眼睛这般好看了,哭瞎了就不好看了。”
听到这道嗓音,林葳蕤彻底确定自己心中猜想了。
竟然是鹿呦呦,她说话时带着稚气的语调独一无二,林葳蕤绝不可能认错。
这时,对方也回答她了:“嗯,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去找娘。”
“哥哥今日见到阿蕤堂姐,为何要带着我躲走?”鹿呦呦追问。
鹿荇之被她问得心烦意乱,总不能说一见着林葳蕤,便想起她的郎君,再想起自己那和林郁青不清不楚的妻主:“只是突然有些慌张罢了,呦呦快睡,我守着你。”
鹿呦呦被他?哄好了,这才躺到被窝里。
独留鹿荇之,对着垂泪蜡烛沉坐到天明。
林葳蕤听出来了,鹿荇之的确是有什么?心事,且不愿让自己撞见。
再结合谢韵之先前说的话,思来想去,约莫也是与谢宜之有关。
鹿荇之的娘正好在林霑手下当?值,他?在京城受了委屈,便想着跑到边疆来,也不无道理。
只是没想到竟然连鹿呦呦也跟着来了。
眼下鸡叫三声,天都快亮了,林葳蕤迷迷糊糊思索着这些事,终于困意袭来,忍不住倒在枕头上睡过去。
等她被谢韵之用膳的香味唤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糟了!”林葳蕤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趿拉上鞋子,就跑到隔壁去敲门。
咚咚咚几声响后,里面无人答应,倒是路过的小二问她:“客官可是走错了门?”
“不是。”容凌道,“你可知昨夜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客人……”
“客人是说那对兄妹?他?们一大早就收拾行礼走了,似乎忙得很。”
林葳蕤扑了个空,不得已又回去了。
谢韵之见她这副魂不舍守的模样,猜出个大概来:“怎么,那人真是你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