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抚暨城的革氏老宅点燃了这个夜晚。
古老名门的荣耀是最热烈的柴薪令火焰更加张狂。
革蜚的动作很麻利没有让自己的父亲吃苦也没有让这座大宅里的家人感受到太多伤痛。
尽管他生性残暴很愿意享受猎物死亡前的痛苦。但他要做一个知礼的人他不可以让自己的亲族太煎熬。
革蜚已经决意继承老师的遗志强大这个国家这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作为高政明面上唯一的嫡传他天然可以继承高政的一切包括那巨大的名望。
他与越国已是一荣共荣。
杀人是最简单的事情复杂的反倒在杀人之后。
先前破关而出击败楚国正使钟离炎那不是太轻松的战斗。败而不能杀更是令他感到憋屈。事后文师兄还叫他在山上等一等避避风头——避风头这件事情他也是到现世之后才能理解。
山海境里没有这种事。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需要一直展现强大稍稍表现出半点软弱就会被环伺的恶兽分而食之。
他这次下山是要作为世家觉醒的代表带头改革世家拥抱新政。
上有朝堂中皇帝和相国的主导中间有世家勋旧里他这个最古老名门出身的第一天骄作为表率下有广大平民的拥戴历史上有高政的遗志外部有楚国的压力暗中还有一把疯狂屠戮制造恐怖的刀……
如此多方齐下越国的国政改革没有不通行的道理。
至于能否成功是不是真的可以如龚知良在朝堂所描述的“天清地明、大昌万年”则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理论上他革蜚来做世家表率是没有问题的。
但“表率”这两个字说易行难。
要受天下瞩目就要经得起天下审视。尤其是搭起这样高的架子要完美继承高政的名望资产赢得巨大人望那么一言一行都得反复思量。
如何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收拢旧贵族残余带他们拥抱改革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个宣国的通缉犯楚国暗中操纵的屠夫……此人的鲜血将用来染红他的决心点缀他的威名帮助他赢得旧贵残余的支持。
那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张介甫。
一个为报家仇出卖一切换来力量的人。
他想要的结果已经拥有了余生都是在支付代价。
革蜚可以很轻松地终结此人的痛苦收掉这笔“尾数”。
事情本来能够更简单令越地权贵人人自危的“残夜屠夫”其行踪在越国皇帝那里根本不是秘密。
但文师兄十分谨慎他要让张介甫至死都不知自己是被谁驱使当然张介甫或许也并不在乎。
所以其人的行踪革蜚还需要自己查该有的逐杀过程都应该有。没关系只要没有其他人干扰越国不过是另一片丛林而他很擅长捕猎。
“失火啦!失火啦!革家失火!”
“革家高手如云怎么会压不住火灾?一定有问题!”
“快快快报官!”
“革公子不是回来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他也不能镇压?”
当革蜚把耳识放开这座城市的吵嚷便蜂拥而来。
革氏在抚暨城还是很得民望的革誉活着的时候没少安抚灾年赈济丰年修路至少在表面上做得让人没有太多闲话说这座城市里的邻居们也在此时给予了表面的关心。
今夜革氏将在烈焰中重生抛弃腐朽贪婪的旧我迎接干净诚挚的新生。
革氏最后的继承人革蜚将在此夜长明。
高政的关门弟子在烈火之中调整了悲痛的面部表情给眼神加上几分坚毅又轻咳一声让声线变得沉重而后踏着烈焰一步步走上高天他已经准备好发言——
“革蜚!”
骤然有这样一声朗喝清越锋利如宝剑出匣中。割断了革蜚登台的鼓声。
在那无边长夜里焰光未能照亮之处有一个面如皎月的男子仿佛带着清霜而来。他肤色极白五官极精致一袭薄衫剑气盈身。横贯夜晚似挂白虹。
白玉瑕!
越国唯一能跟革氏相提并论的名门琅琊白氏的继承人。黄河之会的正赛选手这一代的国之天骄。
他竟恰在此夜驾临抚暨。
他想干什么?
革蜚被打断了情绪极是不耐。
却见得白玉瑕戟指过来正义凛然地怒声而斥:“你这丧心病狂的孽畜穷凶极恶的狗贼竟然杀父弑母自灭满门!”
革蜚听到四周的哗声。他当然可以听清楚围观百姓里那些不堪的议论。
今夜站出来指责他的人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和他齐名的越地天骄。如此激烈地公开对垒是用一生的名誉做筹谋今夜双方势必只有一个人能够保住名声。
“白玉瑕你发的哪门子疯?”革蜚试探了一句他想看看白玉瑕的底牌。
白玉瑕一指烈焰熊熊的革氏老宅剑气呼啸而下直接压灭冲天火光:“革氏惨像在前你难道想否认吗?要不要现在验尸看看是不是你下的手?”
革蜚只想冷笑!
这个白玉瑕还是这么认不清形势。和那个白平甫一模一样。几年前戴孝上朝想要赢得其他人支持时也是如此。
用书上的话说这叫“不体君心”。
还真以为他革蜚回家屠门是什么罪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