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庄的倒是完成了与龙君的一部分交易可惜没有等到报酬就匆促地死在长相思之下。他们的交易自然也随之长眠。
但洛国所遭受的打击却没有就此停止。
水族奴隶生意本就是被明文禁止的。在当前备战神霄的大环境下人族高层更是要维护现世稳定尤其注重安抚水族。
古老的盟约被一提再提水族为现世稳定所做出的贡献也一再被确认。长河龙君甚至被请进了天京城大景天子姬凤洲与之对饮赏花。
洛国脚下踩着的带着警告意味的虚线就变成了杀机凛冽的实线。日子也艰难起来。
这些事情姜望当然也关心过太虚阁员没有干涉现世事务的权柄但那个名为姜望的少年第一次在清江水边救下那名贝女是的的确确在那个时候看到了过往认知的世界与真实世界的“不同”。
有人在那时候问他——“你又知道什么历史?”
此后他也常常问自己——你看到的真的是真相吗?
有生之灵对世界的认知从怀疑开始。
姜望默默观察洛国的事态也支持了人族水族古老的盟约。现在过洛国而不入径上了囚牛桥。
作为羲浑氏的长子“囚牛”二字在中古时代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号。
即便是龙族被逐、大量信息被抹除的现在作为“人族正经”传下来的里也提了这位龙皇长子一笔。说他“奢侈无度生性淫邪好靡靡之音。凌辱诸部屡误大事。”
但是在姜望刚刚读过的里左丘吾也顺笔提了几句囚牛说他“通音律性温和有良行得诸方敬。”
批词曰“长河九镇首镇用其德遂能久安”。
就连敖馗那厮也曾在大骂敖舒意之时说过囚牛宽仁擅乐……
如今几十万年都过去究竟哪个是更真实的囚牛也许也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现在的姜望没有任何探寻的心思。
他只想知道中古人皇是怎么封镇的囚牛怎的如此恒久。
这横跨长河的大桥在当初登顶黄河之会的时候他也骑马走过。那是长河第五镇名为“狻猊”的大桥。
彼时他对封印术还一无所知修为也差得远。满眼都是长河壮阔、石桥宏伟满心都是黄河魁首、天下第一。哪里能感受这是多么伟大的封印能从其中有什么启发?
可要说今次以当世绝顶真人的修为来此就能完全体察九镇封印之奥秘那也是痴人说梦。
跟着淮国公闭门苦学一整个春天的确让他的封印术入了门甚至可以不谦虚地说达到了较高的水平算得登堂入室了。
可长河九镇代表的是封印术领域最高的山峰。
他只能虔心眺望追寻那渺茫难求的灵光。
他只是循着无数历史人物走过的印痕从古老石桥的这一头慢慢走到那一头。他记下每一个图案触摸每一处刻痕。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穿越了时光?
这座伟大的石桥横亘长河之上贯穿了整个近古时代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坚不可摧。人类置身其中很难不感受自己的渺小。
走着走着姜望慢慢蹲了下来。
但很快他又站起身抚平了皱在一起的眉头。按住剑柄直脊回身。
他的表情只剩平静。
此时此刻在石桥的中间的确站着一个披甲拄剑的身影。阔面自有威严却是笑模笑样:“姜阁员好灵的感知!”
囚牛桥下的水面都静伏平波如镜倒映高穹流云。
龙宫正印司事暨黄河大总管……福允钦。
姜望只是看着他用眼神提问——“有事?”
“姜阁员的定力实在少见。”福允钦的姿态很亲近:“但你用放大痛觉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情绪以此摆脱天道的影响终是治标不治本。痛苦对你的作用会越来越小——即便你已经痛到现在这样。”
“福总管的眼睛才叫灵呢!什么事情瞒得过您啊。”姜望淡然道:“想必您拨冗来见不会只是看看姜某人?”
“噢许久未见姜真人只顾着寒暄差点忘了正事。”福允钦欠身道:“君既屈驾长河为何过龙宫而不入?昔日龙宫献礼一别已经年。恰逢天朗气清夏风浩荡龙宫新茶才摘……我家主上有请。”
“下次直接说最后六个字就可以。”姜望放开了剑柄转过身去继续研究桥梁上的浮雕:“没空。”
他向来是个珍惜时间的人眼下尤其如此。
甭管龙君有什么心思他不想也没空去探究。
福允钦道:“我家主上执掌龙宫数十万年白云苍狗都过眼。也曾与烈山人皇坐而论道其实对封印术也略有研究……”
姜望注视着石桥雕纹的复杂变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龙君大人研究封印术是为何啊?对九镇有想法?”
这问题实在危险问得福允钦肃立当场。
姜望摆了摆手:“福总管自去忙吧。姜某小有不适还不至于惊动龙君大驾!”
说到底姜真人现在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有很多势力愿意出手帮忙——但不是谁来示好姜真人都能愿意。
且是涉及到自身状态有关于根本修行更需要让他绝对放心才成。
他可以向左嚣坦露自己的修行状态甚至于打开五府分享四海让左嚣对症下药但不可能让长河龙君来研究自己。
大家根本也算不上熟悉何来如此殷勤!
福允钦正要说话忽然身后波涛卷起一个声音滚在空中——
“姜真人!龙宫宴一别再未相见。素知你贵人事忙孤也不曾遣使叨扰。今日幸过长河只是请你坐下来聊聊而已真不能得暇片刻?”
龙君敖舒意亲自延请!
姜望不好再怠慢收回观察石桥的视线:“的确也很久没去龙宫吃杯茶也可以!”
当即分水为路万顷浪涛之中显现玉阶一道。
福允钦在前带路姜望随于其后只走了一步眼前便是巍峨龙宫!
空间真是泥丸在龙君掌中任扁任圆。
龙宫侍者推开大门姜望步入殿中。
极宽阔的大殿里只有两张相对的茶案。
但见一尊穿着金色长袍的身影坐在左边的茶案之后对姜望伸手一引:“请坐饮夏茶。”
茶案上有热茶一杯雾气缭绕。
姜望走上前去将此茶杯拿住举起一口饮尽了。
饮罢一抹嘴笑道:“茶也喝了龙君也见了姜某实在是时间有限还请龙君见——”
“孤知道苦性是怎么死的。”那身披金色长袍的身影说。
统御长河龙宫数十万年只以虚影降临此刻的长河龙君敖舒意摩挲着茶盏慢悠悠地补充:“孤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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