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孙协打断他的神?思,“既是官宦子弟,想必大户人家的规矩你该知道一些的。”
“家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老妇就直说了。欢欢是我孙家的长孙女,理?应养在你妻主的正夫名下。”
饶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桂氏还是怔在当场,他略带征求的将目光投向?孙宜,却见她一脸淡漠,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意乱情迷时与他十指相扣,信誓旦旦的是她,要?夺走孩子的也是她,到现在桂氏终才认清一个事实——-自己在孙家唯一的意义,大概就只是孩子。
是否女人都是这样无情?
桂氏绝望地垂下眼眸。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割舍不下。”说话者是孙宜,她冷不丁的开口,语气却是冷冽至极,“但你要?为孩子考虑,她若跟着吕氏,从此便是嫡孙,她长大之后,多少也会念些旧情......”
桂氏打断孙宜的话,撩袍跪下:“蒙家主不嫌侍身卑微,善待吾女,更不厌其烦地教导之,欢儿能得家主亲训,自然好过跟着侍身庸碌无知,侍身便替欢儿谢过家主与妻主。”
孙宜知道桂氏的性子,原以为要?多费些口舌,却没想到,一向?倔强倨傲的男人居然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这事,不由一愣,回过神?来语气就柔下几分:“你能这样想就好。眼下还有?一事。”
桂氏抬起头来,默默回望孙宜,眼中分明是幽怨,面上却是平淡如水,一如从前的温顺随和:“妻主还有?什?么吩咐?”
孙宜本想将母亲的意思传达给桂氏,但看男人的眼神,心下一软,竟无从开口了。
“欢欢还小,自小就跟着你生活,一时离不开你。”孙协见女儿不说,她便说道,“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过几日便好了......”
不必等她把话说尽,桂氏就懂了,他缓声回:“侍身明白,日后侍身尽量避开欢儿,不让她看见我。时间久了......”桂氏的嗓音一低,复道:“时间久了,她就不总吵着要?我了。”
孙协嗯了一声,直夸桂氏深明大义?。
“老妇就说他定会答应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攀高?枝?”
孙宜望着桂氏离去的方向,雨下得更大了些,雨帘渐渐模糊了她的视野,暮色之下,什?么也看不见了。
“母亲,他或许不是那样的人。”
孙协嗤笑一声:“做女人的,何?须在意男人的心思?”
孙宜若有所思地点头退下了。
人都走后,孙协叫随从去酒窖取了三十年前藏下的状元红。
“阿才,你也喝些。”
随从阿才迟疑了一下,就坐到孙协的对面,将酒杯拿起又放下:“大人,这事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孙协缓缓摇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此番我是在劫难逃。首辅素性多疑,陛下不杀我,她亦不会放过我。不若送她一个人情,成全彼此......”
“大人......”
孙协抬手,摇晃着杯中酒:“那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属下必以命侍少主,保她一世无虞。”
说了一会儿话,孙协有些累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交给了阿才。
“这事只有你做,我才能放心。”说罢就回屋歇着去了。
今夜孙欢被抱到她父亲吕氏那处,吕氏出身侯门,是个厉害的,嫁到孙家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孙宜在家时不敢歇在别处。
若不是吕氏膝下无女,依他的脾气,定然不会去养别人的孩子,只是现在由不得他选。
孙欢生得漂亮,我见犹怜,吕氏初始倒不厌她,命房里的翁翁打了热水给她洗脸,又布了一桌子好菜喂给她吃。
可孙欢不过是个六岁小孩,俗语说,“影子爬上墙,娃娃要?爹娘”,孙欢也不哭,就一个劲念叨着要?“小爹”。
吕氏亲自给她铺了床,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不睡。吕氏要摸她的头哄她睡,她就像触电似的躲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而今夜迟迟也不见孙宜的影子,下人来回话:“爷,大人今夜歇在了七爷那里。”
一连好几夜都是如此,孙宜念起往日的种种,似乎觉得自己亏欠了桂氏父女,就连着三夜歇在他那里。
这在以往是未曾有过的,吕氏气不过,却也无法。加之孙欢在他这里一直不肯听话,还弄坏了他陪嫁的玉佩。
他一气之下就差点动手扇了她,巴掌快要落下去时,他的手顿在半空。他知道自己若是真打了她,传出去散德行,依他妻主的性子,估计就会更怜惜那个姓桂的了。
吕氏有火无处发,重重拍了桌子。吓得孙欢一阵鬼哭,下人也被吓得不轻。
吕氏自己的三个儿子从小都是翁翁带着的,没招过他烦,却看孙欢这哭得撕心裂肺,哭声直往脑仁里钻。
“给我把她带走。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翁翁得了令,将孙欢抱了出去。这翁翁从侯府就一直跟着吕氏,吕氏受的委屈他看在眼里,他抱孙欢出去时低声骂了句:“丧门星。”
孙欢听这话里不好,也不哭了,趁翁翁不注意埋头咬了他一口。她像鳖一样咬着不放,翁翁情急之下狠狠拧了一下女孩儿小臂。
下手之重,那小臂当即就青了一块,但孙欢却没哭,反笑了,因为老头把她扔下就不管了,她便可以趁机去找桂氏。
这日下午孙协在礼部衙门处理?公务,孙府管家急匆匆找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秉道:“家主,大事不好了。长孙她...长孙她...”管家说着说着就靠着柱子瘫软在地。
孙协丢下笔,居高?临下地问她:“欢欢怎么了?”
“长孙不慎坠入后院的池子里,已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透明的天空”地雷包养
快结尾了却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