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鉴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她的备用小发夹。
粉白色的,长度大概两厘米,小巧精致。
夹子顶部镶有一颗小桃子,桃子上有一颗碎钻点缀,碎钻在自然光下闪烁着熠熠光彩,很是耀眼。
任鉴温稍稍试了点力气,按了一下鸭嘴夹,夹口便打开,紧接着,她轻手轻脚地将它别在那撮头发上。
此后,那一撮死不悔改决不投降的呆毛如同熄了的气焰,再也张狂不起来。
真的。
很好使。
黑发丛中点缀上一颗粉白色的小桃子,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任鉴温忍着笑意,尽力控制声音如常,让人听不出什么端倪来:“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缓缓睁开眼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女生掏出自己的手机,调至自拍模式。
镜头里他见到自己的样子。
……挺正常的。
也许可能还称得上一个“帅”字。
也没什么她说的呆毛不呆毛的。
“你看,已经没有头发翘起来了吧。”他听到女生有些得意地说。
顾弋短暂照了两眼,她就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心下也有点好奇,便问:“怎么做到的?”
甚至开始怀疑刚刚的呆毛是一句恶作剧般的谎言了。
她回答的口吻听着有些稚气,用上了小孩子才喜欢用的词汇:“可能因为我对它说了一句咒语。”
“什么?”
顾弋虽然嘴巴上顺着问,但心里早就开始猜测,那所谓的“呆毛”真的存在过吗?
女生声音脆脆的:“不要太顽固,会吃子/弹的。”
“……?”
这里面确实有什么恶毒的映射吧?
见年轻人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任鉴温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俏皮:“有什么问题吗?”能明显听出,她说话已不像之前那般总弱声弱气,整个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尾音打了个转儿,听起来倒是有些洋洋得意的滋味在其中。
随后,顾弋用一种打抱不平的语气说:“你怎么可以威胁这么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
任鉴温:“?”
明明刚刚还说它是顽劣不堪的恶势力,现在就画风突变成了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果然世界是属于强者的,而强者就是出题人和命题人。他们可以随意按照自己的意愿修改题目,而答案只能跟着他们的意思走。
下一秒,任鉴温抬头望了眼高阔天空。
头顶厚厚云层遮蔽住日光,周遭环境一下子暗了下来。
任鉴温语气轻飘飘地问:“请问你是双子座吗?”
……变、得、这、么、快!
他反应极快:“那么请问你是神算子吗,这都知道?”
啊?
还真是吗?
……这个世界还真是每分每秒在发生巧合啊?
但好可惜,她不是什么神算子,也不是预言家。
如果是就好了。
想到这里,心上蓦地涌上一阵阵的怅惘。
见女生眸光由明亮转黯淡,年轻人重新起了个话头,咳嗽了一声重新吸引了女生的注意力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是六月出生的。”
闻言,任鉴温转头看了顾弋一眼,开了个玩笑:“所以,叫六英尺下?”
“这倒不是。”他摇头。
……正好对上,那纯属巧合。
“你不问问我具体是几号吗?”顾弋用手指轻轻戳了两下妮妮,“人可不能没有好奇心和求知欲。否则是不会进步的。”
任鉴温甩出一句古老的谚语反驳他:“……可是说,好奇心害死猫啊。”
“哦。”他收了收下巴,微颔首,任鉴温还以为他听进去了,没想到他又来了一句,“但你是猫吗?”
说这话的时候,还死死地盯着她,很不客气地打量。
像是照妖镜,要把她的真实形态照出来似的。
“……”
任鉴温怕了。
立马缩回视线。
对不起,她不是TT
算了。
那她问一下还不行吗?
说句话还不简单?
最最最最简单了。
女生皱了皱鼻子。
于是,任鉴温很配合地问:“好吧,那你是六月几号出生的?”
“六月六号,很好记吧?”
“诶,已经过了啊。”
顾弋点了点头:“但是。”
“……?”
“你非要补一份生日礼物的话,我倒也不会拒绝。”
“……”
任鉴温:“?”
才不!!
一架大飞机两百块,一天能收两位数飞机礼物的大主播,还来敲诈她一份生日礼物吗?
这不好吧。
没了那么强烈的阳光,稍微凉快了点。
只是好景不长,很快,头顶那片云又飘啊飘,像是以离开这座城市为目标。
灼热的光重新洒向大地,同时带来大片令人无法抗拒的热气。
被晒得有些烦了,顾弋首先站起身来,“我们回去吧。”
他厌倦骄阳般的皱紧了眉,侧着身子,对还蹲着的女生伸出手。
任鉴温瞥了眼悬在半空中的手掌。
骨骼分明,修长。
但不会让人觉得羸弱。
而是有力量感的。
她原本想倔一下,但起身时却发现由于蹲了一段时间,腿早就发算发麻。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
最后,头顶响起他声音悠悠,语气轻松得就差没吹声口哨似的:“又不是选择你的牵手对象,没那么难吧?”
“……”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看天,又看看他。
没那么难吧?
大家同住地球村,都是好兄弟……同住一小区,还是好邻居……
那一刻,到底是他在说服她,还是自己在说服自己,有些弄不清了。这些统统成了不重要的事情。
总之,在天气热的时候,思考能力变得很不对劲,只想凭着冲动做出选择,而把理性抛之脑后。
于是,抉择很快出现了。
女生长长眼睫垂下,在眼底投射一片阴影,隐在暗处的嘴角微抿着。
下一秒,白皙纤细的一只手蓦地伸出。定格在半空中。
他用余光只轻飘飘一扫。
随即,一把扣住。
握住的那只手很凉。
那一刻,像是有冰水注射入他皮下血管,一直流动到时刻跳动的那个地方。
*
回屋的时候,里面的温度已经很凉爽宜人了。
再一次路过那副画作时,任鉴温提了一句:“这幅画是谁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