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又被她吓了一跳:“明珚妹妹,你怎么了,难受吗?你喝杯茶。”
明珚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才缓和了心中的不适。抬头看看元汐,元汐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旁边的卫元灏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中带着探究。
明珚解释道:“元汐,没事,我就是刚才被葡萄噎过,喉咙有些不舒服。”眼睛却看见卫元泓远远地过来,因为湖比较大,从湖的另一侧走到小桥这里还要绕着湖走一会儿。她站起身来:“我看见你大哥了,我过去跟他说句话。”
明珚出了亭子,走上小桥,心里却是一阵的茫然。该怎么跟卫元泓说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大脑一片纷纷扰扰,不及想明白就碰上了卫元泓。他身穿蓝色的箭袖衣衫,显得长身玉立,面目俊秀。
卫元泓微笑着招呼她:“明珚妹妹。”表情温柔,眼神多情。
明珚也微笑:“元泓,我有话想跟你说。”她没有称呼世子,觉得这样唤他元泓更亲切些。
卫元泓微微有些惊讶,指着浓密树荫下的长椅说道:“坐那里说吧。”
明珚顺从地坐到长椅上,卫元泓坐到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明珚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思路了,先开口说道:“我听说你要有通房了?”
卫元泓没料到她开口就是问这个,微微有些窘迫,轻轻点了点头:“一定是元汐跟你说的,这个丫头,什么都敢说。”
明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希望你有通房。”
卫元泓吃惊地看着她,慢慢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明珚的神情。明珚咬咬嘴唇,继续说道:“我也不希望你纳妾,我希望你只有我一个人。”说完,她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地看着卫元泓。
卫元泓默默地看着她,半晌,轻笑一声:“你才几岁,又懂得这些了?定是你那话本子看得多了吧。”
明珚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像话本子上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不好吗?就是现实中,不是也有只娶了一个妻子的男人吗?”
卫元泓的眼神渐渐变冷,紧紧盯着明珚:“话本子那都是虚构的,也就骗骗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罢了。现实中,只娶一个妻子的男人,整个大齐朝能有几个?哪个男人没有妾室通房?”
明珚再无话可辩,妻妾和睦、多子多福才是这个时代正常的观念。她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就算是不应该,要是我希望你这样呢?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
“不能。”卫元泓不等她问出口,就冷冷地打断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七出?”
明珚看着他,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手心里,她却感觉不到疼。卫元泓见她不肯回答,伸出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手掌下的肩头小巧圆润,略显单薄,他却不肯放过,继续追问:“明珚,知不知道七出?嗯?说出来,把七出说出来听听。”
明珚紧紧咬着嘴唇,她当然知道七出,妻子善妒,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夫君可以休妻。她不肯回答,只觉得心中又酸又痛,麻麻木木,难道自己就要像孟氏一样,不再期盼着夫妻情爱,只坐好一个正妻的位子?
卫元泓眼见她的嘴唇快要咬出血来,双目已经发红,心中一软,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如果她抱着一双人的想法,是不能做好一个妻子本分的。他的手掌又加了些力道:“明珚,回答我。”
明珚心中如坠大石,她不想再面对卫元泓,预示着自己可悲的一生的卫元泓,逼迫着追问自己的卫元泓,她终于松开自己紧握的手掌,用力推开他的双手,站起身来,直接跑掉了。
卫元泓见明珚一言不发地跑了,不禁摇头苦笑,这个丫头太小了,看了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就看不清现实了。突然,他的目光定在自己的手背上,上面是一抹鲜艳的红色。他想到明珚推开自己的手,是她的血!是她掌心的血!是她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掐的自己的血!
他的心头猛地一紧:“明珚!”站起身来,疾步向湖心亭走去。
等他走远,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却转出来一个人,长眉紧皱,薄唇微抿,正是卫元灏,他轻轻地呢喃了一句:“明珚,你这样……痛不痛?”
卫元泓急匆匆赶到湖心亭,只有元汐一人在那里,明珚却并不在。元汐见只有他一人过来,不禁奇怪:“明珚妹妹呢,她不是找你说话去了吗?我看见你们碰到一起了呀,怎么只有你一个?”
卫元泓四处打量,见明珚的丫鬟在亭子外面侍立着,问道:“你家姑娘呢?”
夏兰摇摇头:“姑娘刚才从这里出去了,说是要找世子说话,还没有回来。世子没碰到我家姑娘吗?”
卫元泓有些着急,永平侯府很大,小丫头跑的时候心情不平静,可能走错路了。他正准备吩咐府里的几个丫鬟分头去找,就见有下人匆匆过来,禀报说是顾家小姐出门后坐自家的马车离开了。
元汐有些着急:“大哥,你和明珚妹妹说了什么,她怎么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卫元泓瞪了她一眼,无奈地吩咐下人把明珚的丫鬟送回顾府,顺便探听一下明珚是否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