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高兴地把帘子拉开得更大些,盯着长青看。他消瘦了些,但是依旧儒雅安然,驱着马在人群中缓行,丝毫不见急切,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炽热的目光,他偏过头来,看向元汐的马车,明亮的双眼突然更加亮了,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惊心动魄。
长青贪婪地盯着马车里的元汐,几个月没见,他很是想她,前几天接到她的信,他激动得整晚都没睡着,今天生怕错过了她的马车,一大早就等在侯府的巷子外面,此刻终于见到她了。他的小姑娘一直被禁足,也说明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应该是很辛苦吧,她瘦了好多,本来圆圆的小脸,现在变成尖下巴了。眼睛倒是显得更大了,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长青的嘴角翘起,微微一笑,似是春暖花开一般,元汐顿时看傻了,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脸涨红,要是平时,她定然要放下车帘子,可是今天却舍不得,她和长青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如何舍得让这道薄薄的帘子隔断两人呢。
长青看着元汐对着自己的微笑发呆,看着元汐脸红,看着她就算羞得不行,也不肯放下帘子,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只是不能近前说话,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元汐和长青痴痴相望,却没人来阻止,侯夫人在另外一辆马车里,根本不知道。元灏在一出侯府的时候就发现长青了,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故意拉着元泓走在最前面,这样只要元泓不总是回头的话,就不会发现这里面的问题的。他和元泓随意扯些闲话,元泓皱眉看着他:“你今天的话很多。”
元灏道:“我平时也话多,从小你不都说我话多吗?”
“你小时候话多,长大了就话少了。尤其这一年来,你的话更少了,简直是惜字如金,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沉默了,不过,今天你怎么了?”
“你在金吾卫,我在五军营,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今天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还不得多说说。”元灏无所谓地说道。
元泓仔细看看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也就由他去了。两人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马车出了城,城外的大路上人也不少,很多人都是往郊外的方向去的,估计都是去祭祖的。长青继续混在人群中,丝毫不突兀。快到卫家祖坟的地方,人渐渐少了,长青不敢再跟,停在了路边。元汐扭着头看他,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怏怏地放下帘子。
祭祖的时间很长,仪式复杂,直到申时他们才启程回去。慢慢的大路上人又多起来,无聊地欣赏田园风光的元汐又发现了长青的身影。这个傻瓜!天气这么热,他却在大路上等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中暑?自己的马车里好歹还放着冰,丫鬟们还准备了冰碗,根本不会太热,可是他在大路上,没吃没喝地等到现在,就为了和自己多看几眼,真是傻瓜!元汐的眼泪溢了出来,怕长青看见了担心,赶紧悄悄地擦掉了。
长青的脸有些泛红,估计是热的,但是精神还好,看见元汐,微微一笑,远远地跟在她的马车附近,时不时对视一眼,只觉得几个月的相思之苦,今日才得到了些安慰。
眼看着侯府就要到了,元汐恋恋不舍地看向长青,长青对她鼓励地一笑,停在路旁,不再前进。元汐失落地进了侯府,侯夫人和元泓还以为她是祭祖的原因,没有追问。元灏看了她一眼,真是个贪心的丫头,一来一回看了这么久,还不满足。
元汐扑到自己的床上,想到下次再见长青,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禁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又想到今日和长青一路相望,两人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遥遥相望,竟然也十分甜蜜,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如梅无奈地看着自家姑娘又哭又笑,拧了个干净的巾子过来给她擦脸。
元汐怕晚膳的时候被娘亲和大哥看出端倪,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在今天侯夫人和元泓也有心事,想着当年英勇的侯爷和显赫的永平侯府,没心思理她,根本什么都没发现。她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才放纵地想起长青来,他一路的陪伴,他骑马的身姿,他的笑容,她一点一滴的回忆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后,她干脆起身,来到书房,铺开画纸,把他的身影刻画在纸上,画了好几张,待到墨迹干透,才小心地收起来,放到秘密的地方。
元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有些犹豫。今天是个严肃的日子,他不该想着去看明珚,可是,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过她了,上次见面还是寒食节那天,她赌气拉着自己的手,众目睽睽之下绕着湖转了半个时辰。不,今天不行,下次再去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