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倒是罕见地问她:“还缺甚么!”
钱钏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他这个便宜二哥:“别的大差不差,就是还缺几张广告!”
她想写几张大字通告,像后世那样,将开业当日的优惠力度写成大字,到码头,铺外,贴上几张。
这本也不难,奈何钱钏的字实在不大见得人,才一直迟迟未动。
陆濯听她解释完,明白了她的意思,倒觉得这法子新奇又有效,便让人取了笔墨,在她给的红纸上,照她的意思写道:“……开业优惠……三人同行,一人免单……”
写了七八张,稍微晾干之后,便让福瑞拿去码头贴上几张,又在铺面外贴上两张,这便算大功告成了!
五月初一日,宜动土,安葬,开业,嫁娶……
是个十全的好日子,十千脚店在这一日张灯挂彩,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哪知到店的第一批人,却并非前来住店的客人,而是两位身着府衙公人服饰之人。
那二人一进门,并不说话,只往堂前的桌凳上一坐,任福寿点头哈腰巴结半天,硬是半句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又有四五个地痞模样之人,呼呼喝喝进来,坐到另外一桌长凳上,道:“掌柜的!”
福寿见机快,忙从公人那里转到地痞这边,上得前来,恭敬道:“几位爷稍待!”
而后小跑进柜台,从柜上取了几两碎银,塞了一块进为首模样之人手中,道:“小店开业仓促,竟忘了规矩,着实该罚!”
那无赖头子掂掂手中的银子,乜着眼道:“算你识相!”
福寿这才忙又跑回身着公人服饰之人面前,将另外两块碎银分别塞进二人手中,口中不住赔礼:“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小的不懂规矩,竟劳您二位亲自跑一趟,真真该死!”
那二人顺手接过银子,脸上终于带了笑模样,起身道:“今天这日子不错,恭喜开业,以后赚大钱,啊?!”
福寿连连道谢!
送一伙人出门,钱钏方问道:“这是什么人呐?”
福寿摇摇头,“是我疏忽了,这整个宋州城里,莫说开门迎客,即便街边卖个菜,还要看人脸色,更何况咱们这么大的铺子杵在这繁华之处?必定是要各方都孝敬到,才可保得平安!是我先前未曾打点到……”
钱钏点点头,明白了:这是在交保护费!
才开业就搞这一出,心情自然不大好,但这不怪福寿,只怪这天杀的世道。
安抚他一番之后,压下心中不快,终于热热闹闹地放了爆竹,开门迎客了!
由于她这次优惠力度大,等于价格打了六折,虽她的铺子较别的铺子稍远,在这开业前一个月内,客流量倒是日日爆满——毕竟,来住脚店的,都不是富人,为了省钱多走几步,何乐不为?
陆濯几人除了开业那两日来过,后面便不常来,因院试在即,比府试更加要紧。
到六月中旬,院试开考,李青御邹介两人,双双得中生员,成了名副其实的秀才公!
庆祝几日后,夫子和邹介结伴,收拾行李回了乡,等后年乡试才要再次过来。
陆濯也将李宅的行李收拾一番,住进了钱钏的十千脚店里。
她从未想过陆濯会来这里住。
从开业时,便一直是她和陆桢,外加福寿福瑞住在店里。
陆濯特殊,又是要读书的人,脚店人来客往的,于他来说,确实十分不便,倒不意他会主动搬过来。
后来又暗想,他必定想省钱,这里有现成的屋子,所以才住过来,省钱又省事。
就这样,大门左手边的四间屋子,福寿福瑞住一间,钱钏住一间,陆濯一间,陆桢一间,满满当当,连她的帐房都移到了铺子的柜台内。
她本想和陆濯说说,让他和陆桢住同一间,给她誊一间做帐房办公用。
哪知还未来得及说,陆濯出门几日,不知从哪里接回一位赵夫子来。
这下可好,陆桢陆濯确实住在了同一间,那位赵夫子单住一间,到底没能给她留一间下来。
罢罢,屋子不够,再想办法就是。
主要是,她不敢惹陆濯,只好专心营业摆弄脚店。
说起脚店的生意:
脚店住宿按人头收费,一个人二十到三十文不等。她总共有十来个房间,每个房间能住五六人。
她们又背靠码头,人流量足够,即使打六折,一个月下来,脚店也给她赚了十几两银子。
刨去人工等成本杂项费用,一个月净赚十来两。
她是真真没想到,开个不起眼的小脚店,居然能赚这么多,这还是打了折的情况下。若不打折,简直不敢想。
这样算下来,无需两年,便能回本。
钱钏半夜在自己屋内数着铜板,喜得眉开眼笑。
如果说当初在七里镇上,老谢老田给的赏钱算她在此赚的第一笔钱,那这个院子就是她的第一桶金,她要好好经营,以后还要经续赚她的第二桶金,第三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