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钏知道,此事必不能善了,她拉下脸道:“谁管你娶妻还是生子,孙二驴,当初你偷了我陆家的地契换银子,官府判了你盗窃。你既捡了条命出来,不说赶紧还银子,却还来讹咱们,这说到哪里都不占理吧?”
钱钏不容孙二驴开口,接着又道:“这是其一;其二,王公人收了咱们的保银,必是要保得咱们商户们平安的,王公人向来重诺,我倒不知,你背着他来我铺子里闹事,我若告到王公人那里,他老人家不知会不会保你!”
孙二驴青白的脸越发铁青,阴恻恻地望着她半晌,忽尔笑道:“我竟不知,串子姑娘竟如此能言善道,倒极合我的胃口!你就算真的告到王公人那里,我咬死了是咱们男婚女嫁的小把戏,他能说甚么?再说……我既敢来,就不怕他说甚!哼,你以为我为何被清河县太爷判了罪还能出来?”
见钱钏冷冷地看着自己,孙二驴得意地笑道:“实话同你说了吧,判了罪又如何?我一天牢房都未曾进过。我姐夫……哼,我若没点能耐,敢到府城来讨生活?你想威胁我,那你就是想岔了!”
“贵林叔也在府城?”钱钏忽问。
“这跟你没甚关系,”孙二驴厉色道。
钱钏会意一笑,又道:“孙二爷,你此来当不是为了找不愉快的。既如此……咱们既是同乡,又算是亲戚,您既来了,自然没有让您空跑一趟的道理,福寿——”
福寿忙从袖中摸出个荷包来,托在掌心。
钱钏又道:“这点小意思,请您别嫌弃,拿去喝茶吧!以后,咱们还要常来常往的,没必要为了点子小事伤和气!”
她才说完,福寿便把荷包送到了孙二驴面前。
孙二驴不意她变脸如此之快,刚刚还发怒,转眼就送上银子来。
不过,他来此本就为了银子,见银子主动上门,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掂了掂荷包,满意笑道:“串子姑娘果然识相。方才我说了,做那傻子的媳妇有甚意思?不如跟了二爷我……”
钱钏道:“二爷还请自重!”
孙二驴今日目的达到,知道她不是好缠的,来日方长,便暂时罢手。
他将荷包往怀里一塞,起身道:“二爷我今日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着,抬脚便走,临出门时,忽停了停,深深地看了钱钏一眼,意味深长道:“串子姑娘,你二爷我叫孙阿禄。乡下那群大字不识的土耗子啥都不懂地瞎混叫,你可别跟着他们学坏了。咱们下回见!”
说完,大步出了门。
钱钏气得吐出一口浊气。
福寿劝道:“东家莫要生气,做生意,碰上这种无赖,都是难免的事……”
钱钏点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
外头天色已过午,一直未见李青御的身影,她被孙二驴破坏了心情,不愿再呆,便道:“你家少爷本说要来寻我的,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先回去了,他若来了,你让他明日再来。”
“是!”福寿道。
钱钏回去后,本想将此事告诉陆濯,毕竟是他陆家的事。后来又想,他本就不赞同开什么铺子,若他见有此为难之事,说不定会让她关店,再说,他现在就算成了秀才,能做的事恐怕也不多。
以他现在的能耐,岂能和孙二驴这样有府衙公人做靠山的地痞相搞衡。
算了算了!倘若以后解决不了,或又要跑路的时候,再告诉他不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算大事。她就不信凭一个落魄的孙二驴,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收拾好心情,想起李青御,觉得这事还是得抓紧。
第二日早早起床,又去了铺子。
福寿说前一日并未见到李青御,钱钏便想,他今日必定是要来的。
哪知她从早上一直等到天黑,都未见到人影儿。
钱钏按捺住性子,想着他或许有事,未能按时赴约,在第三日头上,又去等了一日,依旧没见到他人。
哼!
钱钏彻底窝了气,暗想,必定是陆濯和赵夫子想岔了,人家地主家的儿子,哪里会把她一个黑丫头看在眼里?
倒弄得她半夜睡不着觉,还在这里想美事呢,白白浪费时间。
到第五日头上,早熄了心思的钱钏,正犹豫要不要去脚店,忽见店里新来的小伙计来寻,说铺子里有人寻她。
她心下一动,微微暗喜,心想:莫不是他忙了这些日子,知道做错了事,一大早赶着来见自己了?
想到此,她早忘记前一晚还在发狠再也不理他,忙梳妆收拾一番,急急往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