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看萧寒月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仿佛是在喝世上最尊贵的玉琼般,不由得好笑道,“我虽然是燕王府的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却也知晓王妃名讳,一壶酒而已,难道王妃还没喝过?”
“是啊,上次喝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萧寒月突然停住了喝酒的动作,嘲讽似地一笑。
这一嘲,是在嘲她自己。
嘲笑她识错了人,害了自己,害了周遭跟随她十余年的门下子弟。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咎由自取。
现在连喝一次酒的机会,都尚且要如此珍惜。
“堂堂西楚的惠贤长公主,莫不是连喝一壶酒都要被人限制?”美男清楚的见到萧寒月那双魅惑的眸子染上的痛苦,颦眉道。
萧寒月继续喝酒,边喝边道,“西楚先皇后逝世,原来的贵妃被扶正,父皇宠爱贵妃和贵妃所出的二女儿,我这个长公主之名,不过是挂着给人笑的而已。”
美男忽然沉默下来。
“这酒真香,确实是我在西楚没有喝过的味道。”萧寒月喝尽一壶酒,又对美男招手,“还有吗?”
美男低低一笑,指尖在身侧扫过,摸出一个酒壶扔向萧寒月。
“最后一壶了,都给你。”
萧寒月也不客气,继续大口喝酒,须臾,她把酒壶放在一旁。
“不喝了?”美男问道。
“不喝了,乍喝是香,多了就腻了。”萧寒月咧嘴一笑,“你还喝吗?”
美男摇头。
萧寒月望月,惆怅道,“我啊,就跟这酒一样。”
“这酒如何?”美男挑眉。
“珍贵,醇香,只可惜,容易被人轻贱。”萧寒月低低一笑。
美男再度沉默,许久,他眯眼道,“你醉了。”
“我倒是想醉。”萧寒月又看了他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说,亲爹把你往火坑子里推,你会是什么感觉?”
她其实不知这种感觉,可是惠贤长公主因此心神俱灭,她想,那种感觉定然是不好受的吧?
就跟自己呕心沥血,操碎了心养了七年的孩子最后将你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全部斩杀是一个道理。
美男唇角忽然轻抿,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颤动。
“身为西楚嫡出的惠贤长公主,我何其尊贵?惹尽世人争抢,可当真抢到手了,不过就是跟这酒一样,喝两口就被放在边上而已。”萧寒月忽然伸手掩面,有泪水顺着她掩盖的脸颊流下。
滴落在屋檐的瓦片上。
笑话吗?她现在若是走出去,谁人不笑话她?
琴音一直在雪雁苑时时刻刻提醒她,莫要出糗被西楚现在的皇后和二公主笑话,可惜萧寒月如今身在天幽,虽看不到她们的样子,但是却知道,这对害了惠贤长公主的母女一定是已经在笑话了。
亲爹将她送来天幽和亲,半路挪回嫁妆,惹这边国民非议,新婚之夜夫君纳妾,还歇息在妾的房中。
不过也好,她本就不是原来的惠贤长公主,只要人不犯她,她就懒得理会这些琐事。
“萧寒月?”美男见身旁原来神采奕奕的女子突然双目一闭,朝自己身上倒了下来,立即蹙眉喊道。
喊了几声女子依旧没有反应。
美男轻笑,“果然女中豪杰也是女子,实在是有些过于不胜酒力了。”
不胜酒力还生生喝了他一壶迷烟醉,真是......
“太子殿下!”
远方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