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太过难看,魏长史几乎不敢看他,只低着头艰难道:“想来,是世子您的缘分还未到......”
“砰!”赵旭坤狠狠一脚踹向魏长史身后的门扇。
那魏长史被赵旭坤突如其来的暴力之举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语无伦次道:“世子、世子息怒啊世子!那明昭郡主有眼无珠不知好歹,是她们不识抬举——”
“坤儿!”踹门的动静惊动了汝阳王,他从书房内出来,不过略扫一眼便了然于心,立刻出言喝止赵旭坤:“你给我进来!”
“父王!”赵旭坤犹自气愤,对上汝阳王深暗的目光,顿了顿,才忿忿地甩袖进去。
汝阳王这才朝魏长史道:“辛苦长史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说着便转身回往书房。
一旁候着的管家忙跟上去给他们关好门,才扶起一脑门冷汗的魏长史离去。
门内,赵旭坤梗着脖子硬邦邦道:“父王唤我何事?”
汝阳王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孩儿并非为一己之私欲,而是为了咱们整个王府着想!”赵旭坤却不觉自己有错,反倒振振有词:“不然区区一个女子,孩儿难道还放不下不成?只不过是娶了谢家女,确实于咱们王府大有裨益!况且昨儿父王分明也是同意的。”
“光是我同意又有何用!”汝阳王指着他怒道:“昨日你来说此事,为父便告诉你不妥,以齐国公府现如今的门第,那谢语岚便是太子都嫁得!人家好好的京城不待,如何会愿意嫁到这里来?!”
赵旭坤噎了噎,仍是嘴硬道:“父王当年娶嫡母,不也是为了在京城寻一个帮手吗!当年她陆氏也是太傅之女,身份难道不高?还不是嫁来了汝阳!我娘连正妻之位都不敢与她争,不就是因为外祖家不如她吗?!”
“你!”汝阳王被他气了个倒仰,口中直呼“逆子!”他喘着粗气,激愤之下竟有些晕眩之感。
赵旭坤那些话说出口也有些后悔,见汝阳王如此生气,更添了几分心虚,也怕真给他爹气出病来,忙挪到他身边问:“父王,您没事吧?”
汝阳王一手扶着桌案,缓过来便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嫡母也是你说得的!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张口便来,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赵旭坤的头被汝阳王这毫不留手的一巴掌打得偏向了一边。他慢慢地抬手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声音阴沉:“你竟然打我?!”
身为汝阳王独子,赵旭坤自小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尽管汝阳王十分重视儿子的教养问题,奈何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管教起来便加倍艰难。
从小到大,不管赵旭坤犯了什么错误,但凡汝阳王想要严厉教训的时候,便总有一些人出来求情、制止,众楚群咻以至于束手束脚。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赵旭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汝阳王已经很多年没有对赵旭坤动过手了,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成年,汝阳王也盼着他能改好了,不求如何发奋上进,只望他能顺顺利利地将他们王府的爵位传承下去就够了。
奈何摊上这么个儿子,即便是这么朴素的愿望,说不得也难以完成。
挨打的愤恨与羞耻令赵旭坤言语越加放肆:“我说错什么了!陆氏这么多年只知道躲在她那个院子里吃斋念佛,管过什么了?王府这么一大摊子,还不是我娘辛苦操持的!如今陆家也已经大不如前,她陆氏还有哪里比得过我娘!”
“住口!”姚侧妃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打断了父子俩的争吵。她大步走到汝阳王父子跟前,余光看见儿子脸上被打的痕迹,眼神一闪,却又视而不见。
她向着汝阳王便跪了下来,“王爷,世子不尊嫡母,顶撞君父,妾身为他的生母,又得王爷托付教养之责,却没有将世子教好,以至于他在您面前大放厥词,这一切都是妾的过错,请王爷责罚!”说罢便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您这是做什么!”赵旭坤被姚侧妃的举动吓了一跳,更看不得她因为自己如此卑躬屈膝,忙蹲下身要扶她起来。
“请世子谨言慎行!”姚侧妃挥开他的手,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不变,“世子今日所言,即便是激愤之下的违心之论,也实在令人惊心。妾失职,王妃如今病中,妾不好搅扰,便只能在王爷面前请罪了。”
赵旭坤劝不动姚侧妃,只生母既跪着,他却也不好站着,只好一并跪下拜倒。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姚侧妃极快地转了下头,对着他无声地说出两个字——“认错”。
他按在地上的双掌慢慢收握成拳,半晌终于开口道:“父王,孩儿错了!不论父王怎么打怎么骂,孩儿绝不退避,但请父王息怒。”
汝阳王看着跪在他脚下的两道身影,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