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青岚是她的命。
夜鸣珂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那年母亲自尽,留下遗言要她保护好弟弟。她便心无旁骛,竭尽全力,保他太子之位,扶他登这皇位,帮他理这江山。然后,还得一路陪他长大,看着他成年,娶亲,生子,亲政……一直要到能够放心地把皇权交给他,然后再把他交到一个靠谱的女人手里,她才会歇下这份操心,感觉自己的圆满。
所以,如果在这半途中,皇帝有什么差池,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遂在那相府回廊中急行。常小山一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问他细节,他也说不上。那群愣头愣脑的侍卫,尚在门上等着,还得走到门上去细问。
穿廊过庭的,半响走不出去,方觉这后花园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晏西棠抱着她的雪裘披风,从后头快步追来。
一个急刹,转身挡她面前,再一个抬臂绕她头顶,劈头就将她的披风,给她围过来,见她要不耐开口,急忙出言止住:
“你的衣服忘拿了,外面冷,先披上……”
又抬手给她系那颈间系带。
宽大手掌,修长指节,在她眼皮底下,利落翻飞,便将那宽宽长长的锦带,系成了一个稳稳的蝴蝶结,口中亦在稳稳地安慰:
“莫急!”
夜鸣珂却绕过他,继续开走。
“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她控制不住,往最坏的可能想。
这诺大的皇城里,她与青岚零落伶仃,可姓夜的皇族宗亲,却不少,旁系别支的各种野心,也不少。说不清,那暗地里,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她今日在朝议上,可是说了要皇帝出宫来看晏西棠的。此刻想来,真是大意。
“也许是自己贪玩儿,故意开溜的呢?”晏西棠急步跟上,却是引着她往最好的境地想。
“……”夜鸣珂倒是认真地想了想,就摇头,“我都许他到市集上玩了,他没必要还要溜啊……”
又觉得自己许他到市集玩耍的主意,真是犯抽。
“那也未必……”晏西棠亦笑着摇头,有些不以为然。
“就算是故意溜走,可他就是个小儿,这半夜里,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长姐如母,她就一直拿那弟弟当个诸事都需要照顾的小儿。
“不小了吧?搁在民间,十四五岁的富家公子,也都可以娶通房了!”晏西棠还在跟她掰。
夜鸣珂便突然止步,沉了颜色,转头看向身边之人:“我心头急,你莫跟我斗嘴,好不好?!”
说是沉颜正色,却又带些软软的央求。
一改平时那精明沉着,浑身防备。
心头有丢不起的东西,才会有如此慌乱的感觉,站也站不稳,定也定不了神。
那人也止步,借着廊下笼灯,认真将她凝看少息,伸出手掌,捉过她袖中小手,重重的捏了,笑着说来:
“走吧,我陪公主去找!”
一副沉着轻缓的作派,一点儿也不急。
夜鸣珂心想,在这种时刻,有个不着急的人陪着,有只有力的手掌牵着,总是好的。
遂暂且放下对他的膈应,任凭他牵着手,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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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房上,听那殿前司的听枫,一通禀说。
原来,小皇帝探了晏西棠出来,就到了下面东市上,东看看,西瞧瞧地,走了两圈,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还问他:
“听枫,是不是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回头都会与朕的皇姐禀报?”
那听枫是个老实人,也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
然后,皇帝也没多说什么。依旧转啊转的,又支使他们,东买买,西买买。就在那一通晕头转向,手忙脚乱的乱买之后,他们就发现,皇帝不见了,捎带着他身边的随侍小太监一心,也不见了。
众侍卫急忙一通寻找,却不见踪影,亦着人回宫门去探过,那天子也没回去。
这才急了,前来问她要主意。
“这事情是属下失职,敢问殿下是否出动殿前司?……容属下找到陛下,确认安然无恙,再来领罪!”那听枫跪了地,垂了首。
夜鸣珂抿着唇。尚在考虑,要不要这般大费周章。
这夜里出动禁军,势必引起惊乱与猜测。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