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还未来得及惊慌,就见季桐嗖的起身,简直就跟拔萝卜似的。
她的目光随之上移,却看到金玦焱立在季桐身边,手正从季桐的领子后方移开。
“你……”
这个字不知从谁的唇边游出,就见金玦焱十分得体的冲季桐一笑,手往背后一负,摆出兄长的架势:“玦琳近来可好?我的小侄女可好?听说特别爱哭,尤其是晚上,简直不让人消停,真难为妹夫还有心情出来游逛。”
他说得好像不以为然,季桐却脸色变了变,转而淡淡一笑:“本来我也担心,可是大夫说,悠悠的身子并无毛病,如此爱哭是因为玦琳在怀她的时候总是忧心忡忡……”
“六妹既已嫁了如意郎君又为什么会‘忧心忡忡’呢?”金玦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玦琳因为身子不好,一向喜欢多忧多思,季明不会不知道吧?不过也难怪,季明不知道的事可是多着呢……”
二人你来我往,表情轻松,语气轻快,然而那对视的目光却是隐刀藏剑,一个提醒对方有妻有女,不该红杏出墙,一个嘲笑对方粗心大意,不懂怜香惜玉,瞬息间拼杀了几个来回,互不相让。
阮玉瞧着惊心,急忙将篮子往季桐手里一塞:“季先生,既然夫人心情不好,先生就早些回去吧。这点苹果给小孩子尝尝,最好打了汁,很滋补的。若是悠悠喜欢,季先生再过来拿……”
金玦焱见她要打发季桐走,心情一悦,然而听说还要常来常往……
“季先生住在城里,平日又那么忙,现今有家有业,怕是抽身不便。反正我闲得很,若是悠悠喜欢,我改日为她送去便是。”
季桐不由自主的睇向阮玉,心道金玦焱怎么突然这么热络了?他没有来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他来得也算勤快,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金玦焱。今天甫一出现,就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丝毫不顾自己跟他人的形象,倒是金家四爷一如既往的风格,可是如此这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玉也在打量金玦焱。看那样子,有些恼怒,也有些疑思,更多的是季桐看不懂的东西,这主要体现在她使劲的盯着金玦焱的脸看,好像那里生着什么花似的。金玦焱一开口说话,她的视线便更加专注,一副恨不能钻进他嘴里瞧瞧的模样。
其实若论好看,自己亦是京城四美,阮玉怎么不这般下死力的瞅他?
正自腹诽,金玦焱已经开始送客了,客套又热情的架势,就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季桐再怎么不愿,总归还有个名士风度,不过此际的心里倒是有些羡慕起金玦焱的厚脸皮。
季桐很有些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阮玉再盯了金玦焱一眼,转身进门。
“小玉……”金玦焱在后面急唤,又追了两步。
“找我什么事?”想想不对:“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
你不是听了我爹的话消失了吗?
不,这个结论很不切中重点,他是因为有了温香才消失的!
还提醒季桐有家有业,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这般一想,气就上来了,心里又恨,她有什么资格生气?人家本就是天生一对,百炼成金!
“我,我是……”
金玦焱开始语塞,方才的嚣张与得意半点使不出来。
其实他是想得好好的,准备得好好的,这两个月,他就琢磨这事了,而且一旦心思通透,不管面对什么困难,也一定要成功!
可是面对她,面对她的质问,他忽然答不上来。
他想到刚刚离去的季桐,还有频频出现在她身边的尹金……这家伙可是帮了她不少忙,再加上一个跟狗皮膏药般的狗剩,而他呢,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般一来,底气又泄了大半。
阮玉见他愣在那不说话,估计又是在愧疚与温香之间两厢为难,亏得她方才还在担心狗剩那一顿拳头会不会让他落下什么毛病,不过想来是多此一举。有了温香,还不是软玉在怀,什么病痛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有可招来神仙共奏的红酥手端汤送药,抚慰温存?
她不禁冷冷一笑,往院里便走,反身关门时,见他立在原地,心头更气,关门的声音不免大了些,将自己的手震得生痛。
阮玉抚着门板,闭眼,努力让心情平静。
过了一会,觉得好些了,方吐出一口气,转身……
“啊……”
面前忽然出现一大活人,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你怎么在这?”
又望墙:“你怎么进来的?”
话至此,已经抓了他的手,尖叫:“这是怎么弄的?墙上有钉子看不到吗?你如果想进来不会敲门吗?好不容易养好了,这会又弄伤了,你到底想怎样?想怎样?”
拉起他,打算找地方处理伤口,却被他反手一拽,一下子栽进他怀里:“小玉……”
只这一声呼唤,差点让她掉下泪来。
她挣扎着,可是他扣得很紧,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几乎要把她弄窒息了。
“小玉……”
门“咣”的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