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怎么了?”卢氏“关心”道。
他摇头。
此刻,金玦焱只以为是起身过猛,而且,他实在太心急,太心急了。
“哈哈,四弟怎么没喝酒也会醉?难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金玦森意有所指。
金玦焱的思维也有些缓慢了,只是摇头,撑着桌子要往外走。
“哎呀,老四不舒服,快扶他回去歇歇……”
“不,我要回家,我要找小玉……”金玦焱喃喃着。
此刻,方发觉有些不对劲,但不知是因为什么。若说……他已经很小心了……
有人过来扶他了,其中就有那个面生的丫头,袖口依然传出淡淡的香气,然而处于此际的金玦焱方对这个气味分外敏感。
他立即瞪大眼睛:“你……”
“四爷,请慢行。”丫鬟开口说话了。
这语气,这气度,分明是他入宫数次在昭凤宫见到的无数的仿佛从模子里倒出来的宫女。
怪不得他感到熟悉,怪不得他觉得一切都怪怪的。
他还是太大意了,他错误的估量了金家人的胆量。
不,应该是被吓破了胆,否则谁又能抗得过兰心公主的淫威?
兰花……对了心意……
他怎么就没想到?
如今,一切诡异都可得解了,可是,晚了,晚了……
“娘……”
“还不快扶四爷回去休息?”卢氏怒喝。
金玦焱被架着走了。
他想挣扎,可是全身无半点力气,内力散乱,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他心里涌起怒火,却被四窜的热流轰得纷飞,处处燃烧。
眼睛看什么都是红的,满心只攒着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拱得他身体发胀,意识也随之模糊。
“小玉……”
他喃喃着,好像看到阮玉走来,又离开。
他无力的向她伸出手,可是什么也抓不住,抓不住……
“小玉……”他默念,齿间用力,将舌头咬出血来,勉强得一丝清醒。
卢氏惊叫:“快送老四到福临院!老四,千万别忍着,小心憋出病来!”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无论卢氏对他做了什么,无论她对阮玉做了什么,他也愤怒,也替阮玉委屈,可是他从未埋怨过什么,因为那是他的母亲,无论做什么,都是希望他好的。
然而此刻,他只想狂骂。
这是他的母亲……
这是他的母亲?
为了拆散他跟阮玉,为了攀龙附凤,简直不择手段。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他,她所珍爱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娘……”
这一声,饱含了多少沉重与绝望,然而,还是有一点点希望的,希望她能念在母子之情的份上……
“还磨蹭什么?”卢氏敲着桌子,激动得直喘。
金玦焱终于被架走了,卢氏追到门边,撑着门框喊:“老四,别忍着,娘也是为了你好……”
想到儿子唇角滴出的血,卢氏抹了泪。
李氏扶住她:“太太,宫里的药,谁也撑不住的。四弟不过是觉得对不住……咳咳,熬一会,也就过去了。太太说这也是缘分不是?咱们正愁怎把四弟弄回来呢,可巧他就回来了,这就是天意啊,该是咱金家的福分,打都打不走!待明儿醒了,各种封赏下来,还有工夫埋怨咱们?高兴且来不及呢。那可是天之骄女,还比不上乡下一个泥腿子?到时咱们也成了皇亲国戚,看还有谁敢小瞧咱们?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后悔去吧!”
卢氏一向是个听劝的人,于是李氏很好的扶起了她倒塌的虚荣。
当初金家定下阮玉,她是不高兴的,因为一个出身高的媳妇哪能受一个来自蓬门小户的婆婆的管束?所以她的各种挣扎只是为了压制阮玉。只可惜这个贱人一点不讲规矩,还处处有人护着,包括她的宝贝儿子。
原本烦那贱人烦得要命,也不知贱人使了什么手段,给拉拢了过去,倒把她气个半死。
然而气归气,她也享受了阮玉这个丞相千金带来的荣耀。只不过阮洵倒了,阮玉也便没用了。不仅没用,还像块用过了的狗皮膏药,瞧着碍眼,撕起来还费劲。
好容易处理了,各种风言风语便来了,原本嘲笑她的趋炎附势,这会则开始讽刺她忘恩负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