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先生,我知道您呢工作忙,见天儿山南海北地飞,国内国外地跑,天上地下地奔,时间紧任务重,成功人士嘛这事业心都重。可我觉得您也有必要清楚,胎儿转变为婴儿的初期和产夫调理恢复期间,父亲和丈夫应该承担起相关的责任。您知道吗?父亲对于孩子的五个重大影响。第一,父亲是孩子游戏的重要伙伴,这有助于调节孩子的兴趣,使孩子兴奋、激动、投入、亲近和合作;第二,父亲是孩子品格教育的首任导师,这有助于培养孩子的性格,使孩子独立、自信、果敢、坚强和热情;第三,父亲是孩子社交技能的首任对象,这有助于提高孩子的教养,使孩子积极、主动、礼貌、活跃和进取;第四,父亲是孩子辨识性别的最佳工具,这有助于孩子性别角色的正常发展,使孩子适当和灵活的理解男女两性的不同;第五,父亲是孩子认知发展的首任老师,这有助于促进孩子的社会认知,使孩子具备良好的学习和操作能力。您没听说过吗?一个好父亲等于两百个好老师。还有,您看,您爱人都生产十多天了,您这才回家露面,是不是不太好?这刚生了孩子的人,生理经受了生产的痛苦,心理自然也会产生变化,您应该...”
余晖跟随着包小小的脚步,滔滔不绝地阐述关于育儿教育和产夫陪护的专业术语。包小小自踏进家门与余晖相遇,他的声音始终环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玄关、客厅、楼梯、房间...包小小对余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进了二楼的儿童房,在婴儿床边蹲下,神色复杂地瞧着熟睡的婴儿,想要抚摸婴儿而抬起的手又放下。
良久,包小小站起身,这才与犹自沉浸在长篇大论里的余晖对视。
四目交错,余晖戛然而止,初次见面的唐突感油然而生,略微局促地舔了舔嘴边的唾沫星子,吞了下口水。
此刻,包小小眼球里的余晖是这样的。
自上而下,乌黑的短发,细碎蓬松的刘海巧妙地挡在额前,遮住微有凸出的额头,琉璃的桃花眼,闪着智慧和光辉的眼神,挺秀的鼻梁架着金属复古拼接的眼镜框,朱润的双唇衬着整齐光洁的牙齿,尖翘的下颌,一米八五的修长身形,匀称挺拔的体态,文质彬彬的模样令人徒生好感,浑身上下散发着来自自身职业的专业性的自信魅力。
此刻,余晖眼球里的包小小是这样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张标准的娃娃脸,其次跃进视线的又圆又大的眼睛、又弯又黑眉毛,小巧的鼻子球状的鼻尖,唇如胭脂齿如白玉,酒红的纹理烫发彰显复古的时尚,这会儿的包小小稍稍皱起眉宇,微微嘟起嘴巴,白净的小脸布满疲态,莫名地惹人心疼。据余晖目测,包小小的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五,不算胖亦谈不上瘦的身材。整个人透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可爱劲儿。
春夏交替的时节.
余晖上衣是桃粉棉质长袖袖衫,下衣是墨绿棉质直筒裤,简洁自然色彩靓丽的休闲风格。包小小是西服革履的职业正装,剪裁得体的西装与他气质实在不太搭。
包府的管家人称楚伯的六旬老者打断了两个人的互相对望,楚伯为彼此介绍:“小小少爷,这位是咱们请来的育婴师余晖余老师。余老师,这位是我们包府的小小少爷。”
既然是余晖服务对象家庭的成员,他赶紧伸出手:“您好,我是我爱我孩育婴师培训中心的余晖。”为了配合对方的高度,余晖故意弯下点腰。
包小小压根没有理会余晖的意思,目光从他身上慢慢地移至楚伯:“楚伯,爸爸,妈妈,还有大哥的后事安排得差不多了,等会儿你把遗体告别仪式和葬礼需要请的亲朋好友的名册列好,还有跟酒店确认好解秽酒的时间和人数。”
余晖遭受冷落待遇,讪讪地收回手直起腰,从包小小的话里大概其听了个五分明白。
原来这刚出生十余天的婴儿并非眼前这位小少爷的孩子,应该是他已逝大哥的孩子。
可怜呐,小小年纪遭受家庭巨变,父丧母亡兄故,对独自承受亲人突然离世的悲痛和哀愁的包小小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楚伯沉重地点头:“好的,小小少爷,方律师在书房等您呢。”
包小小扭头看了看安然酣睡的小婴儿,从余晖身前走过,自始至终都没跟余晖交流。
余晖跟着楚伯来到厨房,包小小连日来忙于处理包家老爷太太大少爷的身后事,身心俱疲,楚伯亲手制作包小小平素喜爱的茶点,以慰小小少爷这颗受伤的心灵。
“楚伯,这小小少爷怎么称呼呀?”余晖以为包小小是包家幺子,‘小小少爷’是大家对其的尊称也可以认为是爱称。
“就叫小小少爷呀。”楚伯没搞明白余晖问话的意思,答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位小小少爷尊称大名。”余晖解释。
“噢,小小少爷姓包,名小小,就叫包小小。”楚伯回他。
包小小?小小包?小包子?包小子?余晖心里腹诽,这家父母好歹也是儒商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给自己孩子起名字这么轻率呢?
“楚伯,那个,本来我不该问,不过到您家也十来天了,除了您,孩子,孩子他爹,谁都没见着,这个,包家的老爷太太和大少爷他们是...”余晖好奇,不过知道包府出了事,问得小心翼翼。
楚伯看了眼余晖,长叹一口气:“哎!十几天前,老爷太太和大少爷去探望鑫少爷的路上出了车祸,连同司机在内,四个人都...车祸无情呀,好好的四个人,说没就没。鑫少爷得知噩耗,动了胎气早了产,万幸呀,是个男孩儿,老爷太太和大少爷保佑,父子平安,包家得后。可惜,祖孙父子却没能见着...”
余晖见楚伯说得动情,眼含热泪,抽了张餐巾纸递给楚伯,顺带安慰老人家:“哎,楚伯,您别太难过,这人生啊充满了无常,活在当下,活在当下。这不还有小小少爷和小小小少爷呢吗?包老爷包太太包大少爷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
楚伯接过纸巾擦了擦眼尾纹里的泪水,叹息地摇了摇头:“小小少爷他...哎...”顿了顿又说。“余老师,您是应该今晚走,周一早晨回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