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包小小睡到八点半才自然醒来,洗漱完毕,趁着空腹,白玄海和王卫国又来查体,照例是常规检查,检测胎儿心电的仪器又绑在包小小的肚皮上。
包小小的检查结果和昨夜的数据相差不多,这种见了红却迟迟未发动的现?象偶有遇见,白玄海和王卫国不以为然。
倒是余晖紧张得不得了,围着白玄海和王卫国团团转:“白大夫,您看,是不是要剖腹?”
“不用,见红不意味着马上就要生。大人孩子的情况都非常好?,咱们有点耐心,再等等,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没动静,就要考虑是不是剖腹。”白玄海对于包小小顺产充满信心,毕竟顺产利于产夫产后的恢复,对胎儿亦有好?处。
检查完毕,马千里在医院的食堂买来早饭,有包小小点名要的豆沙包、玉米糕、油条、小菜、豆浆和八宝粥。
包小小食欲不错,吃了两个豆沙包和半根油条,配着小咸菜吸溜掉整碗的八宝粥。剩下?的马千里和余晖吃不完,留着当午饭。
雨后空气清新,气候宜人。病房里没有开空调而是开着窗户,残留着雨水味道的气息迎面而来,伴着阵阵凉爽的微风。
包小小久久没有发动,在白玄海的建议下?,余晖搀扶着包小小在病房内缓慢小步地溜达,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催产。
此时,包小小的肚子垂得非常靠下?,自远处瞧来,好?像大腿根都被孕肚遮挡。
包小小这会儿双腿已?经并不拢,叉着走路的姿势极像摇摆不定?的企鹅,每次迈腿,都觉得大腿与肚子产生了摩|擦。
余晖一手揽着包小小的腰给予他支撑的力量,一手托着包小小的孕肚帮他减轻负担,走上两三步就要停下?来休息,走走停停,四十来平米的病房走了两圈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期间,马千里接了三四个余秋风的询问电话,在家照料余玥儿的余秋风始终挂心包小小生产的进?展情况,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还没阵痛,搞得他在家坐立不安,恨不得领着余玥儿来医院探个究竟。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的时间,包小小点餐要吃肯德基的汉堡包和炸鸡翅,马千里不允许他沾油炸食品,包小小又馋得厉害非吃不可,余晖只得请教?白玄海,得到白玄海的同意,才叫了外卖。即便医生不反对,可马千里的脸色却照旧不好?看。
包小小坐在病床上美滋滋地啃着香喷喷的炸鸡腿,当然碳酸饮料是肯定?不准喝,余晖亲自出?去买来了鲜榨无糖的橙汁。
余晖宠溺地看着吃得欢实的包小小,不时地擦拭他嘴角溢出?的油汁,等会儿不知要疼成什么样儿,这会儿能舒舒服服地吃点可口的食物也不错。
吃饱喝足的包小小又舒心地睡了惬意的午觉,醒来后尿意甚足,余晖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卫生间,解决完小便,洗手的时候,他的眉忽地拧成团,腹内闪过一阵轻微的疼痛。
下?午三点半,包小小迎来第?一产程。
白玄海嘱咐余晖两件事,头一件是拿笔和纸记录好?包小小每次阵痛相隔的时间和疼痛持续的时间,第?二件是这段不短的时间内包小小肯定?是处于非常难受的时期,余晖要多加留心,间断地按摩他的腰,或者分散他的注意力,消除惧怕心理,保持镇静乐观。
晚上六点钟,包小小渐渐地适应了规律的阵痛,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宫缩的疼痛,像是有人拿钳子夹他的肉,又像是有人拿叉子戳他的骨,肉疼骨酸,疼痛断断续续地连绵不断。
马千里下?午特?意赶回家去熬汤煮饭,现?在医院食堂的伙食并不差,荤素菜品稀粥干饭样样俱全,目前处于特?殊情况的包小小到底要吃些?顺口的食物才好?。
不到七点,马千里拎着三四个保温壶和保温饭盒回到病房。
保温壶里是适合产夫食用的牛肉粳米粥,牛肉炖得软烂,梗米粥熬得晶莹剔透,上面飘着绿油油的葱花,令人食指大动。
保温饭盒里是余晖的饭,生孩子的产夫辛苦,陪同家属同样不容易,土豆烩牛肉、虾仁炒鸡蛋、醋溜土豆丝、米饭和银丝卷,都是余晖平素喜欢的家常菜。
趁着不疼,余晖揽着包小小的肩借力扶他半坐起来,包小小的上半身略微伸直,刚要向前探的身体又顿住不动,双手捧着腹底,闭眼咬唇,不必问,肯定?又是阵痛来临。
腰酸得立不住上半身,包小小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抱着发硬的大肚子,疼得厉害时捏住余晖的小臂,按照余晖和马千里的指导深呼吸:“呼...吸...呼...”
余晖将人拥在怀里,单手环住他的后背,心疼地抹掉包小小鬓角的汗水:“来,包子,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对对对...”
疼过这阵,硬实的肚皮变得松软,包小小长舒口气,笨拙地扭动两下?屁股,靠着被褥坐正,余晖将保温壶里的牛肉粳米粥盛到碗里,一勺接着一勺地喂他。
本来包小小根本没有任何食欲,不过牛肉粳米粥煮得不咸不淡不热不凉不稀不稠,鲜香可口,倒是极对他的胃口,忍着不适时断时续地喝了小半碗。
余晖每勺都舀马千里特?意切成小块儿的牛肉,不锈钢的小勺刚碰到包小小的嘴边,就见包小小突然咬住了勺沿,双手攥紧产袍的两侧,身体向后仰,又是一波阵痛。
“哎,包子,别咬勺,来,松口。”余晖费劲地将勺从?包小小的嘴里□□,包小小当即呛出?粥,撂下?勺擦干净溅在衣服和被单上的粥,余晖的双手自下?腹部向腹中央轻轻按摩,使?绷紧的肌肤放松,舒缓阵痛。
“啊...”疼痛的程度在增大,包小小觉得好?像有人拿着小刀在慢慢地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拆他的骨,越来越疼的感觉令他再也难以忍受,禁不住地□□出?声。“唔...疼死?了。”
“乖,包子,忍住,那什么,别较劲,来,放松,深呼吸,呼气...吸气...”等包小小呼气的空档,余晖的双手又自腹中央向下?腹部轻轻按摩。此时的他,除了在语言上安慰包小小,除了照顾好?他的吃喝拉撒以及按摩,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不能替他疼,不能替他生。
挨过这波阵痛,包小小实在是受不住地冲余晖发脾气,丝毫没有顾忌马千里的在场,并且口不择言:“你就会说放松,深呼吸,你来疼个试试,你知道有多疼吗?哎...死?老余,都怨你,非要我生孩子,疼死?了都。”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这次生完我保证,我向□□保证,咱们再也不生了。”余晖拿温热的毛巾擦干包小小覆上薄汗的脸,又是认错又是赔罪又是保证。
包小小根本不领他的情,犹自气呼呼地说:“可不不再生了呗,反正都有三个儿子了!”
马千里知趣地躲到卫生间里洗洗涮涮,他是过来人清楚这生产的痛苦,像是钝刀子剌肉又像是温水煮青蛙,磨得人生不如死?。
他理解包小小需要情感上的发泄,他发泄的对象理所应当就是余晖。
将心比心,当年他生余晨余晖两兄弟时,没少?踢踹掐打?咒骂嘲讽余秋风。
肚皮循环往复地紧绷与松软之间变换,晚上十点多,白玄海准时来检查,进?程不算快也不算慢,对于初产夫来说,在合理范围内。
接下?来,包小小再顾不得害羞和矜持。
阵痛的次数愈发地频繁,间隔的时间愈发地短暂,疼痛的时间愈发地延长,疼痛的程度愈发地升级,这些?都超出?包小小之前的想象。
现?在,阵痛的间隔时间已?经缩短至五分钟,每次疼痛的时间已?经持续至六十秒,至于疼痛的程度,包小小感到有人在狠命地砸他的肚子,玩命地踩他的腰。
“啊...唔...疼死?了...好?疼...怎么这么疼...疼...”每次阵痛来至,包小小都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好?似这几句话是可以缓解疼痛的灵丹妙药。
白玄海告诉余晖这阶段是包小小最难受最辛苦的时候,所以在阵痛的时候,要尽力帮他减轻疼痛。
包小小躺不住,做不到保持姿势不变,即便是在疼痛的时候,也要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双手拽着床栏杆,头抵在胸口,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鬓边,不住地呻|吟,声音像是坏掉的发动机,尾音拖着特?别长,可又是那么无力:“啊...疼...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