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守着的林福家的自然听见了这番话,心里不耻,这些个贩夫走卒就知道看这些官员们后院的笑话。
“姑娘,那些个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不过闲言碎语,不值得与他们计较。”乐姑姑低声道。
林乐曦帷帽之下微微一笑:“放心,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身份。便是议论也议论不了几天,随他们去罢。乐晴与乐暖两人呢?”
薄荷在一边回道:“二姑娘与三姑娘在里面,等姑娘发话。”
“船头人多眼杂的,她们姑娘家家的少出来抛头露面。让两个妈妈护住她们的面目,下来之后直接上马车,不必多做停留。”林乐曦看着码头上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低声吩咐道。
“诺。”甘棠答应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林福家的看着林乐曦过来,连忙上前:“奴给大姑娘请安,请大姑娘大安。”
“福婶快些起身,不必多礼。”林乐曦连忙俯身去扶。
林福家的明白她的意思,忙道:“马车已为大姑娘备好,请上马车。”
林乐曦颔首,看着身后两人先上去,自己才上马车:“让林勇家俩口子好生看着后头那些行李,当心磕碰。”
“诺。”薄荷答应一声,示意马车动作。马夫一声呵斥,马车便缓缓而动,往东大街东区林家新宅院去了。
林乐曦看着这七进的大院子,不禁感叹:“这宅子的气派便是图纸也难以描摹其中之一二。到底是根基深厚之家,非常人可比。”
林福家的微微一笑,她便是看中了这里面的底蕴不必寻常人家,又是仕宦留下来的院子,想来定然是强过别家不少。这不,一眼就瞧中了,确实非凡。“按着姑娘的吩咐,院子已然清理出来,您的院子还是以维桑院为名。二姑娘的院落也清理了出来,三姑娘的还是暂时与姑娘同住。”
林乐曦颔首:“阿晴,你自己去瞧瞧,给院子起个名字。以后这便是你自己的院子了。等安稳下来,人手自会补足。”
“阿姐,那我先过去了。”林乐晴确实想去看看,之前在扬州那是不想自己的身边有不可靠之人,如今来了京都,自然是好些。
林乐晴跟着林福家的指派的人去自己的院落,林乐曦跟着林福家的往里面走。宅子最大的正屋与扬州一般挂了三希堂的匾额,是林如海自己敲定的。除此之外最大的院落在东北边,给了林乐旭。再往下的第三大的院子才是位于整座宅院正东便的维桑院。
左边有座小抱厦,后面还有四个倒座。小抱厦后面连着通向后花园的游廊,而后院与抱厦之间的天井则被改成了个小花园,种着芭蕉翠竹玉簪茉莉等物,又因这些花木喜水故而又以太湖石砌了个小小的水池,引了一道曲水贯穿整个天井。园中的绿意映着白墙灰瓦以及刷上了漆画的廊栏和柱子,很有几分雅致。
“这是奴看遍了整个宅邸,过问了老爷的意思,将这处宅院留给了大姑娘。除了后花园,整座宅邸的景致当属姑娘这里最好了。”林福家的看着林乐曦的意思,笑着道,“这小池子是后来请了山子野老先生另加的,姑娘可喜欢?”
林乐曦微笑颔首:“这池子加的,倒算是点睛。这很好,只是这池子可有名字?”
“大爷来瞧过,是大爷起的名字,碧波池。”林福家的笑道。
林乐旭与林乐曦她们并不是一路走的,林乐旭先行启程,比林乐曦早到了小半月。这院子里头的植被多半皆是他的意思:“大爷对姑娘的院子,可算是尽了不少心力。”
“固也这小子,不好好温习功课跑来我这院子瞎胡闹甚。”林乐曦虽是责怪,却是笑着的,“既然这名字是他取的,那便用这个罢。”
林福家的笑道:“大爷说,这名字虽俗可却应景,姑娘的院名取自扬州,如今来了京都,得多些新意,才能顺当一生。”
“这小子。”
林福家的又道:“碧波池虽不大,却很雅致。除了池中心那些奇行怪异的假山,还培育着不少的睡莲与荷花,那一角修葺了一座小小的凉亭,姑娘夏日时休憩纳凉都是最好的。”
林乐曦点点头,继续往里走。京都维桑院比扬州大了不止一倍,东西厢房、东西耳房就连倒座影壁都是齐全的。正房一共三间,正中的明间是平日会客之处,左边那间是书房,右边的那间是睡房。屋子之间是打通了的,明间与书房是一列雕刻着三多九如镂空图案的南海梨花木博古架隔开来。博古架上零星地陈列了一些瓷器、玉器、珊瑚雕等玩物。明间与卧间中间摆放着一架六扇的梨花木镂雕嵌青花八仙人物的大屏风。两边供出入的过道口皆用彩色的琉璃珠子串了珠帘,风一吹便相互碰撞着,响声清脆悦耳,后头还特意多加了一层银红色的帐纱幔。
书房近南墙的一边放着一张梨花木翘头大案,挡板镂雕五福捧寿纹,案上摆着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旁边放着一个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福禄寿三星小红木匣子里放着各式香料。靠南墙是一个书架,上面零散的放了几卷书册,与博古架对着的那面摆着一个梨花木雕刻的琴案,两边各立着一对双鱼戏水的雨过天青色联珠瓶,里面带着几株锦带花。
“福婶果然用心了,这就很好。”
林福家的微微笑:“多些姑娘夸赞,这里头还有卧间,姑娘再去瞧瞧。”
林乐曦摇摇头:“不必了,连着书房都能布置的如此用心,更何况是卧间。福婶这些日子忙着料理我们姊妹上京一事想来定然是疲乏了,抽空歇歇罢。那边林勇家的还在看顾行李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要林乐曦来看院子,都忘了林勇家的还在外头看顾行李呢:“那姑娘好生歇着,奴去外头看看。林勇家的未曾来过此地,怕是不认得路。”
“有劳福婶了。”
林福家的告退出去,林乐曦这才进卧间去看。六扇的梨花木镂雕嵌青花八仙人物的大屏风后头的落地罩上挂了好几层帘幔,从浅青到天青,帘幔上零散绣着松柏。过去便是一座相思木雕花满月式架子床,层层叠叠的帐帘幔却是紫色,从最外面的浅紫到最里面的深紫,这是林乐曦喜欢的颜色。
架子床的右边也拉着一色天青绣松柏的窗幔,窗幔着地。床前是四角雕着蝙蝠的小矮榻,床左边儿贴墙的是方角柜,里面可以放衣衫等物。那一面是雕花三屏风式梳妆台,方角柜过去尺远有一张月牙,桌上放着的青玉雕花如意耳圆香炉里烟烟袅袅的飘着茉莉香。靠窗口的小炕上摆着黑漆描金荷式六足香几,上头还有新做的点心。
落地罩外面屏风里面是特意空出来的地方,里面放着黄花梨木所雕刻的桌椅上细致的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温婉之感,是林福家的准备的让林乐曦用膳之处。
“福婶当真是用心之极了。”林乐曦不仅慨叹。
簿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伤感:“姑娘,咱们往后可就在京都住长了,会与林福家的常见。”
林乐曦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思绪:“将东西都收拾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