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说这么多,具体要怎么修行,到时你们自然会知晓。云嫣跟我走,其余弟子跟着这位古谚师傅,接下来这些日子,他会‘照顾’好你们的!”白芷说完,就领着云嫣离开了。
唐离目不转睛地望着云嫣的背影,内心又多了几分惆怅与失落。
古谚转过身来,神情显得很平静,目光没有在这群稚嫩的少年身上有过多的停留,只是一瞥,便悠悠地道:“你们都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古谚就率先走开了,大家伙不约而同地跟上,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复杂的,甚至是矛盾的,期待与抗拒,渴望成为灵侠,与此同时,又盼望成为灵侠的那一天可以早些到来。唐离的眼神是炽热的,也是迷惘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大抵都是如此吧。
古谚把这些弟子带到了另一个亭子里。钟灵山上的无止亭,包含了太多亭子,以至于悟无宗的人恐怕也会迷路吧。在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亭子里,唐离再一次见到了萧坎,后来的种种,也解开了一些谜团,但又衍生了许多疑惑。
“老大,那小子送上门来了!”林没鸟狡黠地笑道。萧坎轻蔑地斜看着唐离,恨意如涨潮般,一波又一波,激荡在胸口。宋辞也发现了萧坎,却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唐离的肩膀,自是不把那家伙放在眼里。
“兄弟,我明白了,为什么白大姐要把云嫣单独领走,起初,我还以为是要秘密传授什么高深莫测的悟,现在看来,是我臆断了!”
“大哥,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唐离诧异道。
“你看这里的人全是男的,据我所知,咱们这一批进来的弟子有男有女,多半是因为这种修行需要赤膊上阵吧。”宋辞嘿嘿一笑道。唐离后知后觉,狠狠给了他个白眼。
古谚又三言两语,叮嘱了几句,就把这些人带到了跑山滚草的修行之地,卧龙岭,但见那:长虹贯霞,流岚飞烟。壁仞挂芳草,石堆抹苔藓。深又密,两壑藤萝接地舞日月;挺且直,一岭松柏连天弄风云。仙鹤麒麟争相过,可通紫府入凡尘。
此岭称为卧龙岭,山势奇绝,起伏层叠如汹涌波涛,一派逶迤磅礴。卧龙岭并非一般山岭,细瞧不难察觉,远处岭树能重遮千里目,脚下却是石砾和灶心土混合铺成的山路,上面又垫了薄薄一层紫地榆的根茎和晒干的老槐花,二者颜色皆是枯黄,和灶心土浑然一体。
“就这?能让皮肤变得坚硬粗糙,增强抗击打能力?”宋辞喃喃自语,又想问,“有用么?”但有了上次望日的前车之鉴,他也只能是有贼心没贼胆了。
“灶心土、地榆、槐花三者都有止血的功效,大家在跑山的途中随时可能栽跟头,跌倒损伤,在所难免,伤口接触这些东西,想必就可止血了。”唐离道,“大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采药的老江湖了,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切,岂会不知,我只是怀疑,修行总要有点怀疑精神对吧,不然,那些包罗万象、层出不穷的悟是如何得来的?”宋辞不尴不尬道。
“好了,安静,别再窃窃私语了,我先给你们演示一遍,要聚精会神地看啊!”古谚厉声道,说完,便如履平地,举步生风,竟有翩翩起舞之姿。
“这——脚踩在上面,竟然听不到跫音。”唐离暗暗道,“真是不可思议,灵侠真的无所不能么?”唐离还没回过神来,古谚早已无影无踪,又几个呼吸间,便回到原地。
“跑山练的不止是体力,身体的平衡性、协调性都要好,否则,就会一步一个跟头,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刚开始练,你们不要急于求成,先慢慢跑,把控好节奏,假以时日,便熟能生巧,水到渠成了。”古谚难得说了这么大一段话,“还有,跑山滚草修行好坏的最终衡量标准,要求你们在两炷香的工夫,跑完一个来回,也就是说一炷香要从’龙头’到’龙尾’,也就十里。”
诸弟子听了哗然一片、沸反盈天,只不过,古谚一声令下,喧闹声顷刻戛然而止,紧接着,大家伙便如脱缰野马,奔跑开来,唐、宋二兄弟,并肩而行。
跑前几十步,唐离尚能勉强应付,或许是好奇心、或许是新鲜感;又十几步,则气喘吁吁,脚酸腿软,步虚身晃。其实,宋辞还好,毕竟他身强体壮,底子厚实,可唐离就苦不堪言了,跑得越来越慢,眼看就快要停下来了。
“我要坚持住,不能停下来。”唐离暗暗道。“兄弟,试着把注意力从身体上的疲惫酸疼转移开,你看这丹崖削壁、怪石奇峰,含烟吐幽壑,鸟鸣深涧中,多好的景致啊!”
对宋辞的甘之若饴、苦中作乐,甭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唐离不得不由衷敬佩,自己都喘不上气来了,他还能在这吟诗作对、锦心绣口。
“啊哟”,一不留神,唐离重重摔了一跤,胳膊磕在石子上,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俗话说,“摔个跟头学个乖”,摔得多了,跑山修行也有了进步,虽说还不能渐入佳境。
日复一日,唐离每晚回到住处,只觉浑身酸疼乏力,脱了衣衫,才发现四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在奔跑于不同寻常的卧龙岭上,不会伤筋断骨。
一连几日,唐、宋二人修行跑山时,总能遇到萧坎一伙,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并没有大打出手,最终都相安无事。唐离戒备心随之渐减,何况有兄长宋辞相伴,想来也无大碍,便专心致志在卧龙岭上来回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