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温落芝并未同阿芙再同乘一架车,也不知她兜去了何处,等了又等没等到她,才喊车夫驾车回温家去。
没了温落芝,阿芙整个人便松懈了下来,横七八竖的躺着,摸着手腕儿上袁氏给的镯子出神。
袁氏出手自是没有差的,套在阿芙手上这枚镯子,是老坑冰种的翡翠,价值连城,素来是进给宫里的。
“这宝福公主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霜眉正跪坐在金丝锦绒珊瑚毯上,手法熟练的煮着茶,纤长素白的手提着青玉的茶壶,三起三落水光潋滟间茶香四溢。
将沏好的茶斟进一侧的青玉莲纹杯中,双手持杯递给阿芙:“宝福公主与沈家交好,同沈都统的关系甚至比沈二姑娘还要好些,想来是受了沈都统的托,她会帮您说话也不出奇。”
阿芙本在心里自个儿琢磨着,谁知竟然问了出来,接过茶水的间隙若有若无瞟了一眼开口说话的霜眉:“你知道的倒不少。”
霜眉自觉说错了话,干笑着搓了搓手:“奴婢从前在下人间摸爬滚打,什么消息也能听一耳朵,”看阿芙脸色淡淡,又说道:“您是不知道,底下奴才的小道消息可多了去了,您可还想知道什么?说不定奴婢也知道一二呢。”
阿芙放下茶碗,抻着头往车外头看,远远一辆不打眼的青蓬马车迎面驶来:“这车架你可见过?”
温家的马车一向是黑蓬的,这儿是往温家侧门的私道,等闲是不允闲杂人等路过的,霜眉掀了帷幕往外头看,面露疑惑,嘀咕了一句:“这马车看着倒是眼熟,却不大记得了,不过肯定不是温家的车架,是三老爷请了友人来吃酒不成?”
三老爷温亭弈向来爱在家中宴客,后院的清平楼还养了不少歌姬戏子。
阿芙也跟着倚在窗边看,那马车恰好与阿芙的车架擦肩而过,风掀起了那青蓬马车的窗帷,一位头戴白玉冠面容贵气的男子映入眼帘。
好似察觉有人窥视,男子剑眉微皱,锐利的目光刺向阿芙,却在触及她那双莹莹水眸时愣了神。
二人不过对视了一眼,被风吹起的帷幕要落了下来,却男子猛地掀开,凤目直直的望了过来,阿芙倒不觉什么,霜眉却愤愤的扯下这头的帷幕,恶狠狠的斥了声:“登徒子!”
随即而来的是男子清朗的笑声。
不过是一场小插曲,阿芙并未放在心上,等马车停在温家侧门,门房迎了上来在一旁笑眯了眼,状似无意的说:“大姑娘回来得竟要晚些,二姑娘回来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好似急匆匆去了上房,也不知何事这般着急。”
看着霜眉熟门熟路的摸了枚银稞子递给那门房,阿芙挑了挑眉却什么也不问,自顾自的回了芙蕖院。
在芙蕖院梳洗一番后,阿芙又往姜氏的青霄院去了,霜眉有些着急,问道:“二姑娘定是去老夫人那告状去了,姑娘可有应对之法?”
马婆子跟在阿芙身后亦步亦趋,闻言笑了一声:“本就不是大姑娘的错,还能屈打成招不成?”
霜眉嘴皮子利索,回来洗漱这么点功夫,便将梨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抖了个干净,听得桑枝大呼小叫,连连可惜自己没跟着去。
阿芙这会儿出门阵仗有点大,三个得用的具带在了身边,照温落芝那点老鼠胆子,她闯了那么大的祸事,回来第一时间定是寻二夫人华氏替她拿主意,这会儿却敢兜头兜脸往上房跑?
老太太周氏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损了她的利益,哭嚎几句可过不了关,在她眼里,温落芝再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孙女又不是孙子,高兴时宠着便好,若是不高兴了,死活又与她何干?
今日梨园这事过后,周氏的名声怕是比阿芙从前还要臭不可闻,若是温落芝这也能平息周氏的怒火,让她反过来调转枪头往阿芙头上泼脏水,那就不得不怀疑,温落芝或者二房手里,是否拿捏着周氏的命脉。
一行人叽叽喳喳,不一会儿便到了青霄院,守院门的两个丫头却不是昨日那两个,是两个生面孔,又见她二人低眉顺眼的行礼问安,阿芙神色不变没多说什么,下意识留了个心眼。
才在门口停了会儿,桂妈妈就迎了出来:“怎的在外头不进来。”
阿芙同桂妈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人往姜氏那去,才跨进门却见一个穿了身深褐色绸衣的婆子往另一头拐了出去。
“这婆子怎么没见过?”阿芙问桂妈妈。
桂妈妈捏了捏阿芙的手,轻声说:“这是老夫人房里的,这几年替夫人管着库房,也不知是不是不太凑巧,回回您过来也见不着她,是以有些陌生也不奇怪。”
阿芙勾唇一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