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芝的脸当场血色尽褪,嘶声说道:“你疯了?你这是无中生有,这是污蔑!”又转头看向姜氏:“大伯母便由着长姐这般行事不成?”
姜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大房关起门来惩治房里的人,你如何那么快收到风声?我房里,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温落芝被噎了一下,岑妈妈从未想过大姑娘竟这般不顾及老夫人,镇定之色荡然无存,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霜眉的手,向她爬了过来。
愣神这一空挡,岑妈妈朝着温落芝饿虎扑食一般,将她扑了个正着,连人扑在了地上:“二姑娘救救老奴啊,老奴从未偷过东西,快去喊老夫人救救我啊,老夫人的话大姑娘一定听的。”
温落芝被扑了个人仰马翻,岑妈妈那脂粉混杂着汗水的老脸突兀的挡在她眼前,吓得她惊慌失措,不由得尖叫道:“死老婆子快滚开,晴雪,晴雪!”
这一连串变故来得突然,晴雪听温落芝连声音都吓得破了音,连忙去扯岑妈妈,也不知是不是卫国公府的婆子手劲普遍大得很,一时半会竟拉扯不开。
胆大包天的岑妈妈,像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竟伸手扯住了温落芝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发,口里还念念有词:“二姑娘求求您救我,我带您去看库房,大夫人房里的东西您随意去拿,只要您救我!”
这话里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一时间众人落在温落芝身上的眼光也带了几分怪异。
二房的华氏对姜氏手里的嫁妆虎视眈眈许久,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岑妈妈这话说得温落芝脸皮挂不住。
推拒着岑妈妈的手也越发大力了,尖声叫骂姿态全无:“疯婆子说什么呢,亏我还替你说好话,死到临头还胡乱污蔑我,该你去拔舌!”
霜眉看着地上扭做一团的三人,转头跟阿芙说:“看着像是有点疯了?”
阿芙像是被逗笑了:“疯?岑妈妈这般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疯?快把我们二姑娘救起来,疯子手劲儿大,不小心让二妹妹破相了可不好。”
等霜眉和桑枝将地上三个人扯开来,一手钳住岑妈妈的胳膊往后扭,岑妈妈还在四处扭动着,从口里吐出来一大把黑色的发丝还嚷嚷着:“二姑娘,快去喊二夫人救救奴婢,我还有大姑娘库房的钥匙,我给你开大姑娘的库房,我帮你拿首饰,拿红宝石!”
阿芙眼里闪着戏谑的光,愣是等她说完才状似焦急的喊道:“快堵住她的嘴,”霜眉闻言,就地扯了她的衣服往她嘴里塞。
温落芝从岑妈妈手里脱出来,早已是狼狈不堪,一身襦裙被拉扯得稀烂不说,嫩白的脸颊上当真划了两道手指长的红痕。
脸颊上疼得很,伸手摸了一手血,温落芝满目惊慌,压抑不住的捂着脸尖叫起来:“我的脸?我的脸!长姐院里的人就是这般教养吗?疯狗一般乱咬人,竟然敢伤了我的脸,我要杀了这疯婆子!”
阿芙蹙着眉看她,神情无辜极了:“二妹妹这话可不对,你才说了,岑妈妈原先是祖母房里人,教养是极好的,可轮不到青霄院管教她,况且她为何单单只咬你一人?这可与我无关的,方才你们那疯癫样,也把我吓得不清,”说罢竟跟真的吓着了一般,眼露惊恐。
看阿芙那半真半假。欲哭不哭的样子,姜氏忍不住发笑,心里却有些不高兴,冷着脸说:“方才二姑娘还说岑妈妈是老夫人信重之人,万般不会犯这等错,那她方才说出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温落芝脸色一白,恨不能将岑妈妈挫骨扬灰,梗着脖子说:“自然是假的,我父亲堂堂朝廷大员,我外祖家更是清贵的翰林家,如何会觊觎您的东西?”
桑枝翻了个白眼,与阿芙做低语状,声音却一点也不小:“穷翰林,穷翰林,翰林不穷谁穷?”
这话把温落芝的脸色又给气红了,抖着手指着桑枝说不出话来,晴雪不甘示弱的说:“谁知道岑妈妈在大房待久了,是不是染上了什么不好的习气?”
阿芙脸色一冷,转脸又笑起来:“二妹妹的丫头好生懂事,主子说话呢,她倒是爱插嘴,在外头若也是这样没轻没重,可是要得罪人的,长姐替你教教她,桑枝,掌嘴!”
桑枝想打晴雪这丫头很久了,从前便总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对大姑娘指指点点,恨不能撕烂她那张嘴巴,当即撸起袖子从温落芝身边抢人,扯过来便是响亮的两耳巴子。
桑枝从前在桑柔手底下做事,双手磋磨得劲儿不比马婆子小,几巴掌下去晴雪的脸颊便肿高高肿起来,晴雪‘哇’一声哭了出来。
阿芙说打就打,那两耳光简直是打在温落芝的脸上,脸上的血痕也火辣辣的疼,藏在袖笼里的手紧握成拳,脸色狠戾:“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挨打不会还手,我要你有什么用!”
听着是在骂晴雪不中用,暗地里却是在心里狠狠记上了一笔,她早该清楚,眼前这个干脆利索面上带笑,眼里却冷漠如寒刃之人,早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打骂随意的温落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