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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2 / 2)


她轻叹一声,显得有些遗憾,但很快释然,轻柔地勾住他的脖颈,就像对待情人那样亲昵。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克里斯蒂亚诺。”她说,笑容甜美如花,“我不会再要求更多。”

他的眉毛耸起,表示怀疑:“真的?你可以接受这个条件,和另一个女人分享我?”

“是的。我不是得寸进尺,不识好歹的傻女人。”她保证道,轻捧着葡萄牙人的脸,好像想让他安心。“而且,既然这是你的意愿,我会非常小心谨慎,守口如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谁要是知道了,我也马上杀他灭口。总之,和我在一起,你的名誉会很安全,家庭也不必受损,这个秘密会一直保持到最后一刻。”

克里斯蒂亚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以便我们罪恶的关系可以保持到最后一刻?”

“这也是。”她哑然失笑,俏皮地吐吐舌头,“反正,你想我的时候,可以放心地随时来找我。除此之外,我不会要求更多了。”

他对最后一点表示疑问。“你确定?没更多要求?”

“嗯,非要加一点的话——”森雅羞涩地笑笑,“我想念你,需要你的时候,能主动找你么?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基础上。”

克里斯蒂亚诺又笑了,但眼睛里却一片冷淡,甚至隐含着怨气。

“当然,成交。”

森雅如释重负,凝视他的目光越发灼热了,满腔热情也再难抑制,全身向他靠近贴紧,双手着迷地描摹着他脸上精致的线条。

“好极了。”她呢喃道,轻吻他颊边的美人痣,拇指抚过他线条优美的嘴唇。“能遇上你真是我的幸运,克里斯……爱上一个已婚男人,我有罪,可谁又能拒绝?”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别开脸,避开她的吻,然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忽然怒火冲天。

“放屁,你才不爱我呢!”他发飙了,口水喷在了她脸上,吓得她向后退去,脑袋撞上树干。“你对我仅仅只有——肉-欲,还有一点背德的刺激感!否则你才不会愿意分享我,你会气得立刻提刀去屠龙!换了她就会这么干!”

森雅本能地高举双手,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克里斯蒂亚诺喘了口气,此时已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两眼红红的,带着哭腔说:“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样!”

说完,他伤心地擦着眼睛,脚步趔趄地转身跑开,远远离开这片树林。

森雅目送着他奔跑的背影,渐渐回神,想笑又笑不出,唏嘘一叹——如果说她起先只是馋他身子居多,这会儿可是真快要爱上这个天真未凿的极品男人了……可惜她是没机会一亲香泽了。

而克里斯蒂亚诺哭着跑到树林的边界后,慌忙用袖子擦干泪水,整理仪容,以免让保镖看了笑话。然后,他干咳了一声,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向跑车停放的位置。

树叶窸窸窣窣地落下。走到开阔地带,天地空间显得广博无垠,使一种忧郁的,阴沉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克里斯蒂亚诺努力咽下眼泪,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片残酷的黑暗笼罩了,因为世上果真没几个好女人会真心实意地爱他,而唯一爱他,同时也是他所爱的那一个,也已经对他日渐冷淡,转而和另一个男人更亲近了。

他几乎又哭了出来,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自怜自伤。

发现是母亲的来电,克里斯蒂亚诺慌忙吸了吸鼻子,练了练声,确保不露破绽,才接听到了通话。

“怎么了,玛利亚?克里斯蒂亚诺在你家听话么?”

“他一直很乖。不过,我已经带他回你家了。”

“你在我家?”他愣了愣,突然觉得尴尬,“那么芳妮……你刚刚见到她了?”

“她刚刚打电话叫我去救她。”多洛蕾丝回答,“我正想问你,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蒂亚诺难堪地揉了揉鼻子。“很复杂的情况。”

多洛蕾丝显然脑补了些什么:“年轻人的情趣,我可以理解,不过……你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

“呃,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玛利亚。”

“但她看起来很生气,刚刚还跑出去了。”

他苦笑起来,叹息道:“我知道。别担心,都是小事。”

“真的?”

“真的。”他向母亲保证,强颜欢笑,“反正,她晚上就会回家的……还有,玛利亚,方便的话,帮我再照顾一会儿克里斯蒂亚诺,我去逛逛街,买几件衣服就回来。”

“好吧,待会儿见,宝贝。”

……

赫尔南德斯教授的家族在马德里有一处葡萄园产业,距离PozuelodeAlar小镇也相距不远,环境优美清净,且保证隐私隐秘,于是,吃完午饭后,芳妮应邀在庄园中与他共进午餐,然后到馨香的田野小道上散步闲谈。

起先,她拘谨得不太敢说话,但清幽的乡间气息潜移默化地使她感到宁静,而教授那与平常无异的,温和沉静的表现令她渐渐安下心,相信他上次语出惊人无非只是为了配合她而已。

“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她说,“给你添麻烦了。克里斯蒂亚诺也很没礼貌。”

“不能怪他,是我先挑衅他的,他如果不生气就不是男人。”他笑着耸耸肩,“那么最后,我帮上忙了吗?这个游戏你赢了?你们的夫妻关系好转了,罗纳尔多对你更好了?”

一提起这茬,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连连摆手。

“那个洋娃娃会开窍就见鬼了。”她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我这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简直就是个灾难。”

“这么糟糕?但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体表也没有任何伤痕。”他开玩笑地说。

“我他要是肯跟我打架,那倒是干脆多了。”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真是个独一无二的活宝。”

“唔,他做了什么呢?”

芳妮马上忍不住开始大吐苦水,像倒豆子一样把她婚后至今的经历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期间唾沫横飞,重点强调了克里斯蒂亚诺对她那些不可理喻的控诉,并辅以绘声绘色的肢体语言描述出他如何让儿子监视她,限制她的自由,如何无理取闹地发脾气,以奇怪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如何毁掉她辛辛苦苦制作的恐龙模型,最后又是如何耍弄她,把她锁在床上,最后作结:她老公疯掉了。

整个过程中,教授总是忍俊不禁,最后忍不住失声大笑,好像觉得特别有趣。

她被他的反应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撇着嘴,说:“笑吧,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是的,你们两个都是。”马库斯戏谑地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以这种方式相处的一对情侣——更别说是夫妻。”

芳妮低垂下脑袋,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跟在教授身边漫步。

两只小巧的蜂鸟嗡嗡飞过。曲折的小道在葡萄园中忽上忽下,然后又向半山腰蜿蜒而去。寂静持续了一阵后,马库斯拍了拍她的肩膀,表达关怀。

“你觉得问题的根源是什么呢?”他认真地问,“是什么造成了你现在的烦恼?”

“是他太骄纵。”她毫不迟疑地说。

“仅此而已?”

她陷入了迟疑中,无法立刻回答。

马库斯淡淡地一笑,灰绿色的眼睛用洞悉一切的敏锐目光注视着她。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个男人就是美,是你的缪斯,你四根刺的玫瑰,他滋养了你的精神和思想,你是借助他通达自我的归途和终极的生命关照的。”他悠然说,“你也坚信,你是为他而活的,所有哲学和诗句,也因他而具有意义。”

听出对方戏谑的态度,芳妮不禁苦笑了。“是的,没错。”

“既然如此,你不该有理由埋怨他,也没道理烦恼成这样。”他慢条斯理地说,“毕竟,一个心中有星光照亮的人,至少永远充实满足,从不会迷失方向。”

她又一次无言以对,默然低下头,神志恍惚起来。

过去十年蓄积的记忆和感情在她脑海逐一闪现,光怪陆离,跌宕起伏,或是激荡疯狂的迷恋和痛苦,或是恬淡隐秘的甜蜜与酸楚,无不根源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她从不怀疑,得到他,拥有他,就是人生的答案,乃至亿万年生命演化的终点。很多时候,和他在一起,幸福也的确很简单……但并不如她期待的那样完美。

“我其实很满足。”她低声说,“还没遇见他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单纯地,从早到晚只靠着幻想他来过日子;和他在一起,我也可以完全由荷尔蒙支配我,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幸福满足,而且他本身也很能让人开心——单纯善良,开朗率直,没有一点儿虚伪做作,活泼有趣又爱笑,永远保持童真;他可以无忧无虑地陪我一起玩儿,一起寻找欢乐,分享梦想……不过,他毕竟并不完全属于我,也不是为了满足我而活着的,他还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且其中有不适合我的部分。”

“比如呢?”

话匣子一开,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像泄洪一样控制不住地滔滔不绝,纾解郁闷。

“最首要的,一个无能为力的老问题——我讨厌,憎恶,怨恨名人生活,如果那个人不是他,我宁愿去农村种地喂猪也不想经历这种噩梦。但这不是他的错,他自己也不想——算了,我接受现实,他也完全值得我忍受这种痛苦。

还有就是,我不是特蕾莎修女,但我某些方面很奇怪,让我适应不了他的一些习惯。他幼年很穷苦,我想这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所以尽管他对人生有超常的清醒认知和规划,有钱了之后,也还是会忍不住追求消费享乐作为补偿,比如买奢侈品,收集豪华跑车,吃饭开两瓶标价一万欧元的红酒然而最后却只喝两口,在潜意识里把金钱与自我认同社会价值挂钩,有意无意地炫富——我知道,钱是他努力赚来的,不是偷来抢来的,只要他高兴,他有权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花销享受,而他也没有任何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恶意,只是出于一种天真的雀跃罢了——我一向喜欢他这份小女孩一样单纯的虚荣,也不想改变他,哪怕他说‘我有钱,长得帅,球踢得棒,他们嫉妒我’的时候,我都只是更觉得他可爱了——不过从以前只是远观,到今天亲身体会甚至被拉下水,我有时还是会想敲他的脑壳儿。而且,他怎么就不明白,无论什么名牌,名师设计,还是顶尖的面料手工,在他身上都没有意义呢?他的魅力胜过一切服饰,真正引人瞩目的永远是他本身——单纯、自然、优美、同时快活富有生气——好吧,我跑题了。

总之,拥有远远超出自己日常生活需要的财富的情况下,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会浪费在无意义的奢侈消费上的。而克里斯蒂亚诺——铂金包,价值二十万英镑的腕表,还有作为结婚礼物的钻石项链,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但他自己很喜欢,就好像指望哪天我也会喜欢上似的,忍不住要送给我——确实,最初的时候,只要他送东西给我,不管是什么我都开心,全部当作宗教圣物一样——但这些奢侈品,如果不是他送的,我简直会往上面吐口水,而他送的越来越多之后,我也真的开始想吐口水了,却还依然要让他知道我有多高兴,免得他不高兴。

我讨厌一切价格昂贵到离谱,标示身份阶级的符号意义远大于物品实际意义的东西,它们对我来说是收割中产阶级的智商税,还让我看到人类自古以来的一种恶劣品行——权贵富豪一旦发达,便不惜以浪费资源的方式挥霍财富,只为追寻一份独特的优越感,以此区分自己与平民大众。但这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怕他觉得我是自命清高而看不起他。”

“唔,看来,比较适合你的有钱人应该是马克·扎克伯格或者埃隆·马斯克。”他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分析说,“一个富可敌国却生活简约,专注于如何改变世界,一个不惜为火星梦想赔本破产,投资商业利益极其有限的航空业,亲力亲为参与研发火箭——可惜他们长得都不够漂亮。”

“他们也看不上我。”她苦笑着摆摆手。“行了,别开玩笑了。”

“好吧,认真点,我理解你的感受。不过,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完全可以协调,对吧?反正从总体来说,你很喜欢,很认可他这个人——即便不是全部,也是大部分。”

“是的,我知道……我本也以为那些细节无关紧要,不过,我这辈子都不切实际地希望别人能完全理解我,和我的步调完全一致,对于他尤其是这样。这大概也是我交不了朋友的原因之一。当他做不到的时候,我会失望,并不怪他,也不生气,但我既没法改变自己的想法,又不想把分歧说起口——我恐怕这最后的结果只是不欢而散,也就只好转头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总得来说,他这个人还挺安静,挺居家的,他乖乖安守在家里和我一起看电视,玩游戏的时候,我感觉很好——问题是,他有兄弟,有朋友,他常要和他们也在一起,而我这种时候就更想一个人关门看书。”

“但照理你应该很容易完全融入他。比如,走出孤岛,有更多陪伴也不算坏事吧?”他似笑非笑地说,“再说,以他为准则有什么困难?他难道不是个神一样的好人么?”

“他是。”她轻叹了口气,感慨万千。“他很美,很好,像太阳,像阿波罗,像天使——总之,一切美好的东西的化身。”

“但是?”

“但是,我这个人相信虚无混沌,读圣经是当作浪漫主义诗歌,看待耶稣都是像赏花一样欣赏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不会五体投地信服教义……所以,我爱他只是从自己的激素和自由意志出发。他既不是信仰,也不是偶像,并不给我提供任何指导和规范。他确实对我非常重要,因为他是唯一能激起我的野心和欲望,让我能尽力活着的人,我也可以为他连命都不要,因为如果没有他,我肯定我活不下去。但是我想要占有他,彻底进入他的生活,却不想反过来受到他生活的任何影响束缚。我依然完全是我自己。

我为他看了十年球赛都没对足球本身产生兴趣,除了他之外能把脸和名字对上好的球员还不超过十个。我比谁都迷恋他,然而,别说是他的消费习惯和审美品位了,哪怕他那些极具普适性的美德——自律克制,自强不息,执着好胜,孝顺恋家之类的,我也只像看待他的美貌一样那么看待它们,它们很好,但对我的影响限于美感,从不能改变我一点儿——他逼我锻炼身体改变饮食习惯算是我的极限了。我本来就是个怪人,我有我自己的方式,不可动摇。和他在一起之后,我的心理状态倒是有很大变化的,因为我的魔障心结消失了,所以我前所未有地高兴满足,自我膨胀,也就更不会去改变自己一丝一毫。”

马库斯沉吟了一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不想改变自己一丝一毫,所以才选择用最激进的方式去博得你丈夫家人的好感,同时感动他。”他说,“哪怕被拳击手暴揍一顿,也总比违背自己的本性,为了人情世故,为了丈夫的感受而与你不感兴趣的人努力相处要强。”

芳妮讶异地一怔,很快苦笑着点头承认。

“是的,我不喜欢逼迫自己,这样两全其美。”她无奈地说,“我一向都更专注于自身,不像他这样依赖身边所有人。比如说,他十二岁离开马德拉岛到首都踢球,每天以泪洗面,总是哭着打电话回家,到今天也依然那么依恋家人,依恋故乡,而我,为了他离开上海来到马德里,很干脆地就能和十七岁前的生活了断,以一副格格不入,偶尔还被歧视的异族面孔开始新篇章,也不介意下半生都在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度过。虽然我有时也会想念家人,可是我并不太遗憾,也不至于觉得自己缺了什么。不管少了谁,开不开心,我都会永远以原本的方式过我的边缘生活。

我对他的家人毫不热情,他不高兴,但这又不是针对个人的,从小到大,我对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态度,就算和我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我的话也一向很少,因为我和其他人几乎从来不在一个频道——哪怕是他,有些时候,要不是他长得那么好看,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还乐意和他说那么多话。”

听到最后一句话,教授哑然失笑,揶揄道:“这么看来,他发脾气并不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对吗?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些你没有明确表达的情绪。”

她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路,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大概有点儿。”她不情愿地说,“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对他的爱不够,也不代表我们不能好好过下去,他实在反应过度了,不该这样发脾气。再说,他希望我无时无刻不爱他,不想着他,只为他考虑,可在他心里,儿子,亲人,朋友,足球占了那么多位置,我都不见得是最重要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完全围着他转,对他顶礼膜拜?”

说到这,她忽然又开始生气了,喋喋不休地抱怨发泄起来。“等等,我好像本来就大半辈子围着他转了——他在哪,我就跟到哪,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他,就差直接变成跟踪狂了!我从爱上他开始,就没有过几天好日子,我敢肯定,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比我对他更有耐心和爱心!从小到大,他几次害我差点得抑郁症,几个月前又害我成绩下降,现在还害我失去隐私空间,而且他又这么喜怒无常,敏感易怒,我还不是始终对他死心塌地?如果换一个人扔了我的恐龙,我真的会马上掐死他!但看在他的份上,我忍了!他还白痴到和另一个女人约会气我——你知道我通常对待他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态度吗?我会诅咒她铁钉穿肚而死,如果巫术没有用我就亲自使用物理方法!而对于他——萨德侯爵是我的灵感来源。但是,我全都忍了!结果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他总给我找麻烦,还侮辱我,攻击我,把我铐在床上,还想饿我一天!”

马库斯忍住笑意,用上戏弄的语气:“也许他认为你的一切忍让只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你只是在迁就你的宠物。”

“宠物?”她气笑了,连连点头,“他说我把他当作宠物——嗯,说真的,我现在还真希望能把他变成一个性-爱机器人:漂亮火辣,能随时供我使用取乐,满足我的一切需求,还不会给我增添烦恼,不会气死我,而我发誓我也会好好疼爱他。至于这个活生生的罗纳尔多,他简直是撒旦,是魔鬼,总想着用美色把我勾引到地狱里去!我偶尔想亲他,但更想揍他!”

她义愤填膺,怒发冲冠,而教授却明显只觉得有趣,禁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芳妮自觉失言,尴尬得红了脸。算了,反正他当初都看过她手抖发错的那个不可描述的文档了,这点程度的丢人也无所谓了。

“有这么好笑吗?”她假笑道,“你可以表现得更有同情心。”

“好吧。”他不笑了,作出正经的表情。“你正处于很严重的苦恼中,是吗?”

“当然,我都快疯掉了。”

“这就是好笑的部分了。”他耸了耸肩,“你说了那么多,好像惨绝人寰,苦不堪言……可你唯独一秒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要换一个丈夫。”

她顿时愣住。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问。“好不容易才得到我想要的,怎么可能为了点麻烦就放弃?我也不是为了离婚才结婚的。”

马库斯耸了耸肩,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感到嫉妒了。”

她吓了一跳。

“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种嫉妒。”他笑笑说,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不要介意我这么说,我一直都认为你对他异乎寻常的迷恋,只是一种偏执,却不会对你有什么实质的好处。理论上,你找一个与你更志趣相投,不是大明星,没有亿万粉丝和记者跟踪,身边也没有一群亲朋好友包围的人,你的生活会容易很多。所以,从第一天开始,我看到你在学校为他的缘故而情绪低落,忍受痛苦,甚至于你们结婚没多久,就发展出了一场战争,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然后——奇怪的的地方就来了。”

“什么?”

“表面上看,你和他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和他在一起令你失去了宁静,而他自己也同样为此烦恼,显然你们的关系经常使双方都不快乐,有时几乎是在互相折磨……你们确实有显而易见的相似之处:同样的天真,固执,热情,还有极端的理想化,容忍不了感情中有一丝瑕疵和不确定——但也正是这一点放大了你们之间最细微的分歧和矛盾,到头来,这段关系怪异,动荡,激烈,刚喘上一口气不久,又继续带来破坏和疼痛……

然而,最不合逻辑的是,你们始终也没有分开的迹象,甚至好像两只越痛就抱得越紧的刺猬,哪怕血肉模糊也死活不肯松手,一定要黏在一起。就是这种奇妙的关系令我觉得嫉妒。”

芳妮心头一震,怔怔地说不出话。

“你们真的很有趣。”马库斯接着说,戏谑地笑了,“明明痛苦和怨气大到都快要打架了,心里想着的却从来不是要摆脱彼此,而是在想该怎么把对方——呃,彻底禁锢在身边?先是一吵完架就去结婚,现在……一个用手铐把妻子拷在床上,一个想把丈夫变成性-爱机器人——天哪,太激烈了,我可受不了。”

她涨红了脸,窘迫地挥挥手。

“我真的处于困境中,你却在嘲笑我。”

他做了个求饶的手势:“我也是真的受不了了。就像你当初不小心发给我的那几篇——东西一样,你们的爱情让我起鸡皮疙瘩了,还是饶了我吧。”

紧接着,他意味深长地扬起眉毛,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手表。“我差不多要回家了。未免你又有绯闻,我想,我们在这分开吧。”

芳妮愣愣地眨眨眼,仍为他刚才的话而困惑。

克里斯蒂亚诺和她之间的关系,在他眼里是黏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抵死痴缠相爱么?即使方式如此怪异?

她确实希望他们有这样牢不可破的缘分,可只怕是她一厢情愿……

良久,她终于回过神,与教授告别:“再见。”

他微笑着点点头,转身与她分道扬镳,颀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葡萄园的小径深处。

芳妮回到家中,大屋依然空空荡荡的,克里斯蒂亚诺也还没有归来。小克里斯蒂亚诺倒是一直在奶奶的陪伴下守在家里,一见到她,便惊喜地向她跑来。

“爸爸呢?”他奇怪地问,又看了看她身后,好像觉得克里斯蒂亚诺理应和她在一起。

她抱歉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克里斯蒂亚诺失望地低下头,多洛蕾丝则开口向她追问儿子的下落。

“他没有打电话给你吗?”

“不。我关机了。”她说,“我本来还想问你。”

“他刚刚说他要去逛街买衣服,不过没说要去哪儿。”多洛蕾丝皱眉说,“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不太放心。”

逛街?可别是去和森雅开房了。她暗自腹诽,几乎面露愠色。

“别担心,他长大了,总会回来的。”她说,顺手摸摸小克里斯蒂亚诺的脑袋,“爸爸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说完,她又独自进了卧室,准备看书打发时间。

房间里有葡萄牙人身上留下的甜香味。她这次闻到了香柠檬、豆蔻、薰衣草还有琥珀和雪松的味道。

还有那张大床,刚铺上了CR7出品的粉红色毛毯,中央有他在球场的站立剪影。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无数次亲热缠绵,她耳边几乎还能听到他那销魂蚀骨的喘息和低吟。

她心神恍惚,直到坐上写字台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书早就搬空了——克里斯蒂亚诺昨晚已经把她赶出这间房了。

她无奈地撇撇嘴,一时间却也懒得动身换房间了,便用手肘撑着桌面,两手托起下巴发呆。

克里斯蒂亚诺生她的气,嫌她冷淡了,爱意不如从前炽热,她也为同样的理由生他的气,闹得剑拔弩张,家无宁日,可教授却觉得他们这是在狂恋中么?

她自己知道,她爱克里斯蒂亚诺爱到无可救药,不能自拔是确凿无疑的,至于他嘛……她表示怀疑。少了她,他大概也一样活得好好的,他要把她锁起来,比起害怕失去她,倒更像是在赌气报复,恶意作弄她——真够小心眼的。

但如果他真有那么在乎她的话……可能吗?难道还要她自作多情,继续热脸贴冷屁股?无论如何,她不想做先低头的那一个,除非实在别无选择。

郁闷地抓了抓头皮,她开始摆弄桌上的摆件,并随手打开了抽屉。

然后她突然愣住。

抽屉里躺着两件本该呆在垃圾桶里的东西。是一对琥珀项链,一个装着她的白头发,一个装着他的黑卷毛。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生怕亵渎似的拿起两只项链,摆到手心里,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久久地凝视着它们。她昨天后悔,想去悄悄把项链捡回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找到,她还以为已经被清理掉了……原来是被捷足先登。

回过神后,她嘴角一点点翘起,两眼晶晶亮,举高项链,忽然握起拳头,猛捶桌面。

“你这个死傲娇!”

她震响了整间屋子。

多洛蕾丝的声音很快从客厅传来:“发生什么了?”

芳妮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把项链塞进口袋,若无其事地走出卧室。

“没什么,玛利亚。”她说,“我现在就去找克里斯蒂亚诺,让他早点回家。”

小克里斯蒂亚诺兴高采烈地拍拍手:“好,快点让爸爸回家。”

多洛蕾丝却不太确定:“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是的。”她微笑着点点头。“我想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话痨神功又创新境界,实在写不到重点,不拆码字软件都塞不下一章了,于是只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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