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倒头?就睡的周婓,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苦。
第二天周婓睡过了?。陆玉恒也?起晚了?。二人气喘吁吁赶到学校,还偏偏碰上了?光头?强,被教训了?好一阵才走进四班。
熬过了?早课英语,也?熬过了?第一节古文,数学课上老师自言自语般的讲解如?同催眠曲,周婓实在没挺住,趴在卷子?上晕睡过去,再次睁开眼,陆玉恒正皱着眉头?往他?嘴巴下面?塞纸巾。
周婓起身看着被哈喇子?印湿了?的半张卷子?,接过陆玉恒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这个为什么不对?”周婓把早课做的英语卷子?往陆玉恒挪了?挪,指着错题问。
“先?行词为nothing,不定?代?词关系代?词应该用that,还有,all,much,everything,something,anything,nothing,heone也?只用that不用which……”陆玉恒看着周婓记笔记的手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刚好和后窗里的林震对上眼。
从小到大陆玉恒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从来没有课堂上因为说话被老师抓包。周婓拍拍他?僵硬的肩膀,朝林震敬了?个礼。林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感觉到事?情不简单的陆玉恒打量周婓,低声问:“你和班主任关系很好?”
“还行,去他?家吃过几次饭。”周婓看陆玉恒心有余悸地望向窗外,把他?脑袋掰过来,“他?知道你在帮我补习。”
陆玉恒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昨天?”陆玉恒疑道。
周婓看到陆玉恒的眼神,没忍住坏笑?,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腿。
“幼稚。”
陆玉恒在桌底下碰回周婓的腿。
“陆老师,这道题怎么做?”周婓笑?着凑近。
方菲回头?看到周婓和陆玉恒,笑?着拉身边的女生。
下课后,两个女生捧着准备了?半节课的数学题转过身,亲亲热热地喊陆玉恒“陆老师”。
陆老师的名号越来越响,很快传得四班人尽皆知,吸引了?一大批好学男女。一下课,陆玉恒和周婓的桌子?就被围住。总会有人来问各科的各种问题。
周婓不知道六中的普通班的学生也?有这么旺盛的求知欲。
不过看到陆玉恒再次被同学接纳露出笑?脸,周婓也?没撵走课间?围着他?们吵闹的同学。
有几个女生问完题,借机想加陆玉恒微信,美其名曰放学以后也?想和他?请教。陆玉恒都委婉拒绝了?。
周婓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晚上特意给他?面?里卧了?两个荷包蛋。
晚上的学习还和往常一样。周涵宇八点多回来后就直接回卧室补觉。因为害怕把阎王吵醒,萧飞扬难得地没有放音乐,乖乖地做完作业和练习,不到十一点就回家了?。
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陆玉恒一整天精神不错,不过他?明显能感觉到周婓不太?对,打了?一天的哈欠,明明昨夜和安排的练习都做完了?,也?不去睡,一点多了?还喝了?罐红牛。
“你不睡吗?”两点多,陆玉恒问眼神逐渐迷离的周婓。
“啊,”周婓狠狠眨眨眼,翻看语文书,“我不困。”
不困?
眼皮都快黏上了?。
陆玉恒不解地打量抓着眼皮的周婓,看了?眼时?间?。
陆蕴去世以后,他?失眠的情况很严重,经常在陈泽练琴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后来陈泽知道了?顾敏去世很担心他?,就和他?约好了?每天睡前和他?通电话。
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没有打,陆玉恒不想让陈泽担心,抓起手机,准备去阳台打电话,但还没转身,手腕就被周婓握住。
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瞌睡,眼里冒着精光。
“你天天晚上打跨国电话怎么还得背着我啊?”周婓问。
陆玉恒挣开他?的手,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昨天那个姓陈的给你打电话,你睡着了?我接的。睡不着打电话越聊不是越清醒么,”周婓站起身,“我让他?以后别给你打了?。”
“你凭什么不让!”陆玉恒气得发抖。
“我怎么不能了?!”周婓再次握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喜欢他??”
“放开!”陆玉恒甩开他?,气冲冲地走出卧室,来到阳台。
平复了?半天,他?才拨通陈泽的电话。
“喂?”陈泽笑?着接通电话。
“不好意思,学长,昨天,”陆玉恒咬了?咬唇,“我昨天睡着了?,电话是住在一起的哥哥接的,他?说话比较冲,如?果说什么难听的……”
“没什么,”陈泽笑?了?两声,“他?说的也?没错,我这个时?间?总给你打电话形成生物钟,对失眠也?没有好处。以后我让助手把新曲子?的录音发给你,睡前听一听吧!”
“谢谢学长,”陆玉恒回头?摆着抱臂站在客厅瞪他?的周婓,“他?还说什么了??”
陈泽顿了?顿,“倒也?没说什么,听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是吗。”陆玉恒捏着自己?小臂平静地说。
“你不愿意麻烦别人,习惯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也?不在你身边,难过的事?,试着和他?聊一聊怎么样?”陈泽哄劝道。
陆玉恒皱着眉头?看着门外怒目圆瞪的周婓,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孩子?气的声音,陈泽笑?道:“下个月乐团演出,我会趁机回国一趟,算起来,你也?快过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真的?学长你要?回来了??”陆玉恒笑?起来,“我想听学长的演奏现场!”
“好!我带着琴去见你,”陈泽笑?着哄劝,“时?间?也?不早了?,快去睡吧!”
陆玉恒挂断电话,推开阳台门,对瞪着他?的周婓叹了?一口气:“我和朋友打个电话,你至于么!”
“只是朋友?”周婓挑眉。
陆玉恒点点头?。
周婓心情稍微好些,跟他?一起走进卧室。
“你还不睡?”陆玉恒整理书本,回头?看着还站在身后的周婓。
周婓抓住他?的手臂,“你失眠怎么不跟我说?”
陆玉恒哭笑?不得:“说了?你能治?”
“他?能?”周婓瞪着陆玉恒手机。
陆玉恒看着抓着自己?的手,视线延展至周婓小臂。
微微凸起的青筋,似乎蕴藏着强劲的生命力。
“学长主修小提琴,偶尔听他?拉琴心情会平静些。”陆玉恒想到刚才陈泽的话,又?看到周婓关切的目光,顿了?顿,“我爸以前晚上经常拉琴……”
所?以,陆玉恒是把陈泽当催眠曲点播机了??
周婓挑挑眉,终于松了?一口气,心疼地抱住陆玉恒。
“以后失眠不许背着我,知道不?”周婓问。
“只是偶尔,”陆玉恒叹了?声,“我没事?——”
屁股挨了?一下,陆玉恒吃惊地瞪向周婓。
“我之前说过,你再说你没事?我就揍你,”周婓笑?着捏住他?气鼓鼓的脸颊,“不信你就试试!”
陆玉恒噗地笑?出声,“幼稚死了?你!”
周斐笑?着附身,抓着他?的腰捏了?捏:
“那咱俩做点成熟的事?儿?”
“……”
“啊,差点忘了?,”周婓坏笑?着捏了?你陆玉恒微红的脸,“某人还没成年呢!”
陆玉恒推开他?,拽了?拽领口,再次坐在桌前:“别光打嘴炮了?,早点睡吧,要?不上课又?要?流口水了?。”
周婓的视线落在陆玉恒抓着前襟的手指上,咽了?咽口水,匆匆转身离开卧室。
几分钟后,陆玉恒懵然接过眼前的马克杯,抬头?看向周婓。
“别看了?,”周婓坐在床边,合上陆玉恒练习册,“喝了?就睡。”
陆玉恒喝了?一口,感觉不对劲地闻了?闻,嫌弃地皱起眉头?看向周婓,“是不是过期了??”
“没过期。”周婓笑?着看他?。
“那怎么是这个味道?”陆玉恒又?尝了?一口,眉头?拧成结,“好苦!”
周婓看着照片里咧嘴皱眉的陆玉恒,笑?得肚子?疼。
“你是不是又?偷拍我了??”陆玉恒幽幽地盯着他?问。
“快点趁热喝!”周婓笑?着说。
“我不喝,”陆玉恒把马克杯放到桌上,“又?酸又?苦的。”
“一点苦都吃不了?,你小孩吗?”周婓拿起马克杯,“我给你加点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