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雪担心的不无道理，可是常宁知道，她和盛尧即使现在不掰，以后也是会掰的。
她是屠杀他大周百姓的暴君之妹，她原本便劣迹斑斑的名声方才又添了一笔，无论如何，他们二人之间都有了更宽的距离，再加一个罗琦，更是没了她的一席之地。若是等着盛尧找到她，不如自己痛下了断。
常宁将袖子甩得猎猎作响，“芦雪，其实也没那么伤心嘛，虽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但大不了我厚着脸皮向我的前夫谋一个逐出宫廷的出路，我们浪迹江湖去。”
芦雪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来，递了过去。
她一愣，默默地接了过去。
就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冤家路窄碰上了方才宴上的主角儿。
罗绮用手捂着脸，低头快步迎面走来，有些抽噎，还未发现她们二人，芦雪便先唾弃了一口，“真真晦气。”
罗绮抬起头脸白了，常宁这才发现她的脸肿了半块。
常宁不欲与她有什么交流，准备视她为路人甲，但偏偏不随人意，罗绮非要攀过来，道：“谢公主成全了尧哥哥。”
“不必。你一没脑子二没胸，就不必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的很辣眼睛。”常宁冷酷地丢下话，再不想跟她纠缠，“罗姑娘，本公主先行一步，你是要滚呢还是爬呢，请自便。”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看到罗绮气得颤颤发抖，心里十分愉悦，头抬起来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比翼宫。
宫门口有两人在看守着，然而见常宁走近，竟也没拦，只当做没看到。
常宁觉得奇怪，又折回身来问：“你们不拦我一下？”
其中一人道：“盛将军嘱咐过我等，三公主可在宫内来去自如，不必阻拦。”
常宁微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往里去了。
比翼宫内还是同先前一样，并无不同，只是少了人气，往常宫婢如云，如今偌大的一座宫，便只剩下了皇后一人。
紫鸢散着发，坐在窗前，瞧着似乎圆润了些。她听到声响，回头扯了扯唇角，“你还能来瞧我，我心里真是高兴。”
“我如何瞧不得你了。”常宁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我以为你会怨我，毕竟，”紫鸢望着她，“亡国是因我而起，苻沧亦是死在我手中。”
常宁“哎”了一声，“你也认为我蛮不讲理吗？你们以为我与苻沧有什么兄妹情分吗？”
这么一说，紫鸢倒是想起来了，每次常宁一见到苻沧便默不作声，情绪也有些紧张，“先前我记得你似乎害怕他？”
“那是心理阴影！若不是小时见过他杀人，谁害怕他呀！你不知道我曾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他的面子！”她振振有词地反驳，十分不赞同紫鸢所说。
“看来你是当真不恼我。”
“父皇生前一直未立他为太子，便是说过他性格暴戾，难堪当君主大位，然而他手段残忍，我也是后来看到阿陌被害，才知晓原来其他皇兄被害亦是他的杰作。自古皇家无亲情，他登基前，母后为护他而死，我心中更是对他没有什么亲意。更何况，我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工具人，互相利用罢了。”
常宁一向大大咧咧，这时对着紫鸢倒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东齐曾是父皇手中的江山，亡了虽然心中不舍，可是苻沧这些年是如何“励精图治”、残害良臣之事她亦有所耳闻，东齐早已不复往昔，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苻沧咎由自取，所以她其实并不憎恨大周，总不能挨了打要忍气吞声吧。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似乎是真心喜欢你的，可你难道不曾对他……”
“没有。”紫鸢快速地打断了她的话。
常宁“哦”了一声，挠挠头，又道：“我还得多谢谢你，几次替我解围，我心里都承着你的情，日后若还有缘，你尽管吩咐。”
好几次紫鸢都在苻沧面前为她圆场，她心里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