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门上挂着铜锁,显然是进不去,那温绾是离开了还是借别的方法进去了?
站了有几分钟,他不仅没离开反而继续往上走。
挂着温家门牌那间小院在中间,往上走还有一间小院,灰白的砖墙被拆过形成一个凹字字眼,小脚印就是在这儿消失的。
温绾,翻墙了。
关掉手机电筒他也翻墙进去,动作很轻几乎没闹出动静,借着悬在头上的冷月打量过院子,来到两间院子通用的墙边时。
倏地,咯吱一声。
停下动作侧耳静听,这种有节奏的‘咯吱’声来自于隔壁。
咯吱,咯吱,咯吱——
这种诡异的声响若是换了别人铁定被吓到,但他是个无神论者,何况是淌过死人堆的男人。
没做犹豫,三两下攀上墙壁,借着洒落在地的冷月,中间院子一颗树荫下有人影在晃动。
而咯吱声就是从哪儿传来的。
看到这儿,他已经有十层把握确定那就是温绾,而发出咯吱声的东西是她坐着的老旧秋千。
他轻声跃下,慢慢从阴影中出来。
坐在秋千上的温绾顿觉背脊一凉,心有畏惧却是满怀期待的回头。很可惜没看见她想看见的,但也并非不是惊喜。
他刚从南洋回来还没时间换衣服,标准西装三件套。
披着一身夜色,有种无法言语的邪佞劲儿。
“绾绾。”一声轻唤,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抱歉绾绾,我回来晚了。”
“锦熹……”
她这声叫的实在是委屈,夹着着哽咽和感动,直直的向他扑过来。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我很确定我看到病例的时候没有‘对盘尼西林过敏’的字眼,这些天我是精神恍惚但没愚蠢到这一步。”
“锦熹,锦熹。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个做错事不承认的人,但造成医疗事故的人真的不是我,有人在陷害我,挖好一个坑看着我跳进去。”
她的委屈,无奈,眼泪,统统憋不住。
好像官锦熹是洪水猛兽,轻易将她筑起的围墙给冲击得半点不留。
她没想逃,只是想要这曾经同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避世一晚而已。
当陶游对着她破口大骂,骂她是庸医,废物,不配做医生的时候心里有过自我怀疑。
她是否适合当医生,是否坚持这条路只因为自己的执念,她能不能成为像父母那样在混乱战场依旧能够无所畏惧的喊出‘希波克拉底’誓言。
那一刻,她想过放弃,想着做什么医生,不如放弃回去做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温家底蕴够她几辈子荣华富贵。
但这时候就会回想起她随父母去东欧时,叛乱军带着部队将整个医疗基地围住,四面八方都是人,端着黑黝黝的枪管指向他们时。她的父母,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护士,视死如归的用自己的母语豪不怯弱喊着誓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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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完好的小院,每个角落都有温绾生活过的痕迹。
没准官锦熹开灯,只得在客厅里点满蜡烛。明明是该被拆迁的旧房,屋里确实干净得一层不染。
这间小院,每一周都会有人过来清扫。
“绾绾,仰头我看看。”
他是在屋里点亮蜡烛后才发现温绾白大褂下的工作服有撕扯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没整理,巴掌大的小脸略微有些浮肿。
温绾窝在沙发里,揪着他外套一个角有意避着他。挨了陶游一顿殴打,能想象出有多狼狈不堪。
这模样叫官锦熹看见,还不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你,你别看我了,刚刚哭一场肯定哭肿了眼睛,太丑你别看了。”她的手挡着他,有意在推拒。
“绾绾听话,让我看看。”
“别看了我这样真的……”
话没讲完,他就俯身靠过来,单手擒着下巴不给反抗机会的挑起,黑眸一瞬化作深渊,深不见底。
在摇曳的烛火下,他不确定温绾脸色是否正常。但,就算是烛火下,乌青的印记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从乌青的面积,痕迹来看,她不仅挨了巴掌也挨了拳头,砸在脸上不少于5下,左额角眉骨处有道细长4、5厘米的血痕。
脖颈,甚至锁骨处也有清晰的抓痕。
“谁打的?”三个字,短促轻快,却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不动温绾,惹她哭,败坏她名声已经是罪大恶极之事,不知哪个背后指使者竟敢暗藏伤她的心思?
以血来洗,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