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以自己指挥官的能耐,一定是可以救出俾斯麦的,自己只需要老老实实完成齐开布置的任务,等待俾斯麦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可以了。
可是她不想。
很奇怪,明明俾斯麦不喜欢自己的指挥官,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想见到她呢?
如果见面了,她还是不喜欢指挥官,还是想要把自己绑在她身边怎么办?
躲过面前一个舰娘的拳头,提尔比茨单脚起跳,提膝一跃,一膝盖顶在那名舰娘的肚子上,直接将她踢得爬在海面上不住的呕吐。
不过在今天过后,俾斯麦一定会承认指挥官的才能吧,毕竟可是指挥官把俾斯麦救出来的啊。
歪头躲过一名舰娘的炮击,提尔比茨双手抓住炮管,踩在那个跪在海上的舰娘背上,飞身一脚重重地揣在她脸上,上身一用力,直接将那主炮扯了下来。
等今天过后,自己要怎么和俾斯麦相处呢?虽然知道她是自己的姐姐,但是自己并没有见过她几次,也不熟啊。
拿着那门主炮,提尔比茨熟练的用主炮顶部装甲弹开一发炮弹,转身身后主炮开炮,借着炮弹爆炸造成的厌烟雾,把主炮像折叠椅一样直接砸在舰娘脑袋上。
对了,自己小提琴拉的不错,指挥官都很喜欢,自己就拉给俾斯麦听吧。可是...等下,如果她不喜欢怎么办...应该,应该不会吧。
突然一个小女孩凌空跃起,死死地抱住提尔比茨的脖子。在女孩身后,三名舰娘像说好的一般,齐齐朝提尔比茨全炮开炮。
如果俾斯麦不喜欢,那自己可以鼓励她也学一门乐器,然后自己跟着学,这样自己就可以和她一同演奏了。当然如果她不想那也没办法,但是至少,可以试试不是么?
只是驱逐舰的锅炉根本没法和她这个黑海战列舰比,扯下小女孩当做盾牌,挡住所有炮击,提尔比茨直接将已经软趴趴的小女孩扔到了那三个舰娘脸上。
然后,然后,然后...对了!自己还可以想办法撮合指挥官和俾斯麦,让她缓和和指挥官的关系.....是了,是我想多了。以指挥官的才华,俾斯麦怎么会不喜欢呢?
借着那小女孩的拖延,提尔比茨一瞬间冲到了那三名舰娘身前,手里拿着自己的鱼雷,一发直接塞进一个舰娘的嘴里,另外两个舰娘则一人用自己的两门主炮堵住脸,零距离开炮。
还有,还有......
提尔比茨做完这一切,一抬头忽然看到黑色的世界中,有一头闪耀的金发在空中舞动。
啊...好漂亮啊。
为什么俾斯麦的头发是金色的,而自己的确实白色的呢?
提尔比茨不喜欢自己的头发,因为那会让自己想起那个冰天雪地,那个白色的港湾。
自己喜欢金色。
因为那是俾斯麦的颜色。
是自己姐姐的颜色。
对了,姐姐。
自己还没叫过她姐姐呢。
看到远处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提尔比茨忽然笑了。
港区中,见过提尔比茨笑容的人很少,就连齐开也只见过几次,但还没人见到过提尔比茨这么笑的。
淡淡红色侵染过的唇微微张开,隐隐甚至可以看见洁白晶莹的牙齿,往日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弯起,似乎就连藏在其中经年不化的风雪也消融了。
“姐姐......”提尔比茨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刚出口就被海风吹散了。
俾斯麦也看到了提尔比茨,她先是愣了一下,但在看到提尔比身后的一片狼藉之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丝笑意。
只是那笑意更像是一种苦笑,就仿佛再说:唉,提尔比茨,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
提尔比茨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想要低下去,但还是强迫着自己直直地盯着对面那个黑色军袍下金色的人影。
“姐姐!”提尔比茨张了张嘴:“俾斯麦姐姐!”
俾斯麦楞了一下,她像是刚睡醒一样,一动不动的眨巴这眼,仿佛不敢相信。
“我...我......”提尔比茨舔了舔嘴唇,想要把自己内心的思念说出来,但是却说不出口。
多久了?
她在那个港口里等了多久了?
多少个日夜,多少个冬夏?时间久的似乎就连她的心也被冻起来了。
是的,港区中的伙伴们之所以不喜欢呆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自己是个行走的冰棺啊。自己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温暖,所有的热爱,全部被那永不褪去的寒冬冰封在了那个港口了。
有谁愿意坐在一个坟墓的身边呢?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当初,俾斯麦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只身一人在大洋上风雨飘摇,努力维持着那个她们姐妹可以昂首挺胸行走的世界。
只是她失败了,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孤寂轰沉在了冰冷的大海。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己不会让俾斯麦再经历相同的命运!自己不会允许自己的姐姐第二次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很奇怪,即使周围纷乱不断,但是俾斯麦轻轻地低笑还是传到了提尔比茨的耳朵里:“你...什么?”
“我...我......”提尔比茨说着,每一次想要说出口,但都被肺部巨大的悲伤吞没而说不出口。
只是,她不会一直原地踏步。
就像自己不再只会等待,而选在主动来找你了一样。
“我来见你了,姐姐......”提尔比茨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她只知道看着自己,俾斯麦脸上的笑容更加无奈了。
就是那种,自己最讨厌的亚特兰大、讨厌的威尔士亲王、讨厌的希尔曼甚至是翔鹤脸上常会露出的表情。
那是她们非常无奈的看着自己妹妹时的表情,虽然没有张嘴,但是仿佛确实是在说:“哎呀,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啊......”
“我来见你了!”提尔比茨大声的喊了出来,一遍又一遍:“我不会再一个人傻傻的等着你了,我来见你了,姐姐!!”
“我知道。”俾斯麦轻轻摇着头,一边摇,嘴里一遍不停地重复着:“我知道,我知道......”
姐妹俩彼此对视着,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
只是,提尔比茨的眼泪俾斯麦看的清晰,但是俾斯麦的眼泪,提尔比茨却看不分明。
下一刻,俾斯麦抬手,破损的几乎就要散架的主炮悍然对准了提尔比茨。
提尔比茨一愣,脸上的泪水还在流淌,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僵硬了。
“姐...姐姐?”
炮声,轰然作响。
黑海噩梦的可怕炮击几乎可以用撼天震地来形容,炮弹虽然没有落在提尔比茨身上,但是就靠落在她身前几十米的海面,掀起的巨浪和冲击波就足够将提尔比茨整个人掀飞出去了。
为什么......
提尔比茨的视线随着自己在空中舞动,不停地旋转着。
姐姐?
突然,提尔比茨背后,一个虫洞悄无声息的打开,在吞没了提尔比茨的一瞬间,开始合拢。
在虫洞的另一边,漫天的浪花落尽,提尔比茨终于又看见了自己的姐姐。
只见俾斯麦放松地站在海面上看着自己,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更加灿烂了。
“谢谢啦。”俾斯麦的嘴开合着,仿佛是在说谢谢。
虫洞在缩小,隔绝了两人之间的空间,提尔比茨想要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只是她在那洞关闭的一瞬间,忽然看到一轮明亮的太阳。
巨大的亮光从俾斯麦身上绽放,瞬间膨胀为一个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掀了起来。
无数舰娘、黑海,在阳光中掀起,飞舞,甚至解体。
天空在撕裂。
海水在沸腾。
不,不是沸腾,是在蒸发。
齐开错愕地走出船舱,呆愣愣的看着几十公里外,升腾而上的浪花。
那就仿佛是整个大海被掀到了空中一样,但随后却又瞬间被蒸发一空。
核战争后一百年,人类的第一颗核武器,终于在百慕大,爆炸了。
蘑菇云,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