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霍初染扯下了耳机，把手机放回课桌。
她又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不咸不淡地道：“虽是没必要的举动，但还是谢谢你。”
早在颜澄出手时，霍初染就感觉到身侧一阵风扫过，她还以为颜澄发什么神经呢，原来是帮她截下粉笔。
被粉笔砸一下额头而已，又不痛。
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紧张得立刻出手，显摆他是折青门的弟子吗？
颜澄嘴角噙着笑，忍不住调侃她，“你都沦落到被老师砸粉笔的地步了？”
当众被老师扔粉笔，这可不就是最差的待遇了吗？
霍初染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歪了下头，“我看你是欠砸？”
他那双瑞凤眼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喉咙发出细细簌簌的轻笑声，也不说话，就正襟危坐着，等着她来砸。
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霍初染霎时觉得没劲儿，转回了头。
下课铃声响起，刘丽板着张脸，说：“下课了。霍初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霍初染神色淡然地走过，同学们各个都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谁不知道刘丽训起人来能烦死人！
办公室里，一进门，霍初染真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冤家路窄”。
霍双琳好巧不巧地正在办公室里请教老师题目。
“霍初染，今天咱们好好谈谈。”刘丽一只手靠在桌上，从下往上审视着她，“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霍初染小脸坦然，“想。”
“想你不努力，想你从不听课，想你成天玩手机？你就是这么想的？你这样只会是痴心妄想！”刘丽手指重重地点着桌子，激动愤概得唾沫星子喷了桌上一片。
霍初染忙退后了几步，小手背到身后。
“你退什么退？是想我声音再大点让全办公室的人都来看笑话吗？过来点！”刘丽看到她这避之如蛇蝎的动作，不满地道。
“老师，我是怕您唾沫星子喷我一脸。”霍初染露出童真无害的笑容。
刘丽：“……”
“还有！这个审美和装扮呢，各有各的想法。”刘丽微微的尴尬过后，又开始喋喋不休，“但是！你毕竟是女孩子，平日里和男生的相处得注意些。”
霍初染眯了眯眼，总觉得刘丽这话有猫腻，“刘老师，您在说什么？”
刘丽轻咳了一声，继续训：“和男同学单独待在体育馆的换衣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原来说的是上午颜澄把她拉到换衣间的事。
霍初染敷衍地应道：“是是是。”
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丽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怒火涌上心头：“这也就算了，人男同学换衣服你也不知道避嫌，还待在里面，这要是传出去多难听！”
“刘老师，您这一嚷嚷，大家都知道了。”霍初染悠悠地笑道。
不远处的霍双琳恰好问完了题目，余光瞥了这边一眼，紧握着亮着的手机，走了出去。
片刻的沉默后，刘丽又训了一大通。
霍初染没什么表情，一句话也不跟她呛，油盐不进的耷拉焉坏儿样。
训着训着，刘丽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语气平和了不少：“别的不说了，但这次月考，你要再敢交白卷，就……”
“就怎么样？”霍初染紧跟着问道。
雅郡国中明令规定，老师不能以任何理由体罚学生。
霍初染倒好奇了，刘丽会怎么惩罚她。
刘丽卡壳了，咬了咬牙，“就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书，再把你放到一班待一个星期！”
霍初染发出灵魂拷问：“一班待一个星期？人家一班班主任能同意吗？”
“这你不用管，这次考试你不准再考零分！”刘丽说完又觉得这标准也太低了，忙补充道：“还有，必须考进年级前三十！”
这会轮到霍初染愣住了，倏地笑了：“刘老师，您跟我这开玩笑呢？我哪考得进啊？”
刘丽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轻笑道：“哼。我之前也以为你真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
说着，她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成绩单，甩在桌上，气哼哼地道：“从小学到初中，你一直是年纪第一！还在这儿跟我装呢？”
霍初染瘪了瘪嘴，看到刘丽一副“你居然装学渣欺骗我”的气急败坏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刘老师，这些谁给您的？”
刘丽深抒一口气，傲娇地昂了昂头：“我自己查的。”
她就说嘛，英语有几十道选择题，能避开所有正确选项考零分的，绝对有诈。
霍初染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在憋笑。
过了会儿，刘丽又问：“好好考知道吗？”
霍初染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不想。”
刘丽：“？？？”
“刘老师，您放过我吧。我暂时就想好好玩儿。玩够了会好好学习的。”霍初染没笑，严肃且正经地看着她。
青春洋溢的少女，清甜沁润的嗓音，听着却含着深深的倦怠疲惫。
似历尽千帆后，终于挣脱了禁锢的牢笼，想狠狠地洒脱欢快一回。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刘丽才不理解她，又开启了长篇大论来教导她。
霍初染明白和刘丽是说不通的，索性无奈地敷衍：“好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班上的人都走光了。
只剩下颜澄一人。
他穿了件简约的T恤，墨黑色的短发蓬松有型，一双修长的手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
窗外的夕阳倾泻而来，打在他的侧颜上，透亮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俊美无俦。
霍初染瞥了一眼他课桌上放的笔记本电脑，满屏红红绿绿的数字和曲线。
“你上学怎么还带个电脑？”霍初染这算是第二次主动问他的事。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最初的惊慌躲避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变化了。
颜澄迅速关闭了页面，合上电脑，“没办法，事情太多。”
原来高中的他就开始着手公司的事了吗？
霍初染低了低眸，没再多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书包。
她东西很少，拉链一拉就站起身，准备走人。
颜澄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站起来的，“你现在直接回家吗？”
“你又想蹭车？”
“嗯。”
霍初染倏地笑了，好一个“嗯”，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看在他今天帮她教训了许澈的份上，她也懒得怼他了。
回家的车程上，陈叔通过后视镜瞄了好几眼，笑着道：“小染，你这男朋友不打算让你爸知道？”
“他不是！”霍初染真是彻底无语了，耐心地解释道：“他就是我一同学，和我一个小区。陈叔您别再胡说八道了。”
陈叔不再多言，但笑得贼兮兮的。
巧的是，陈叔前嘴才提到霍初染的父亲，一回到小区，霍荣就站在公寓门口。
“爸，您怎么来了？”霍初染走进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