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二尴尬的咳了咳,把手里的筷子塞给媳妇儿,说道,“里正和各位叔伯都在啊,我们也是忙了一上午了,刚摆上饭桌,还奇怪贵哥儿和桃花跑哪里玩儿去了,哪曾想原来在这里。”
四位老爷子里有位姓孔的是个暴脾气,最见不得这样虚伪小人模样,于是,冷声嘲讽道,“他们怕是不只错过这一顿饭了吧,你们一家是不是盼着他们顿顿都错过了才好呢。”
不等张老二说话,张二婶已是蹦了起来,“孔五叔,我们敬你是个长辈,你可不能乱说话,我们一家待贵哥儿和桃花可是比眼珠儿都宝贝,谁盼着他们错过饭口了,谁还差他们两碗粥啊?”
张老二也道,“就是,孔五叔,这话从哪里说起,那是我侄子侄女,同自己儿女一般,怎么能舍得他们饿着?”
孔五爷也不辩驳,指了指张贵儿和桃花身上已经脏污破烂的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衣衫,那意思显而易见,你们若是照料的好,他们能是这副乞儿模样?
张老二脸色一红,还要再说话,里正已是不耐烦了,说道,“事已至此都不必多说了,张家二兄弟,贵哥儿和桃花,今日上门求我和几位长辈做主,以后要自己挑门儿过日子,不住你们家里了,那西山坡的二亩苞谷地自然就要交还他们兄妹,以后是吃是卖都随他们,你们就不要理会了。”
张二婶一听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疼的脸上那两坨儿肥肉都在乱颤,立时喊道,“他们两个黄毛孩子,怎么挑门儿过日子?烧水做饭都不会,他们就是有苞谷也吃不到嘴里去……”
里正娘子厌烦她这般唾沫横飞的泼妇模样,开口打断她的话,指了一旁毫不起眼的蒲草说道,“他二婶,这你就不用费心了,有蒲草在呢,张家这些年的活计大半都是蒲草在做,有她在,两个孩子饿不到就是了。”
她这一提醒,张二婶才瞧见蒲草在一旁,满腔怒火顿时都找到了发泄之处,哪里还有顾忌,破口大骂,“好你个丧门星,破落户,我还当你死在哪个山沟了,居然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你是见不得老张家有一点儿好事,专门来挑拨来了……”
她嘴里骂着,就要上前去抓住蒲草胖揍一顿,却不想春妮早就领了几个小媳妇儿迎上来,把她拦在几步外,高声说道,“张二婶,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平日为人啥样大伙都清楚,明明是你想要苞谷还不想养孩子,天下好事儿都被你占去了,你不也不怕丧了良心。”
“就是,就是。”几个小媳妇附和着春妮,春妮嘴巴更快,“蒲草这些年给张家做牛做马,对张家人啥样大伙都看在眼睛里,就是前几日还想上吊要随着张富去阴曹地府呢,如今侥幸活过来了,想着照料好两个孩子也算替张家尽尽心力,你居然还这般糟践她,这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众人听她骂得痛快,又瞧着蒲草可怜巴巴的模样和脖子上的青紫勒痕,当真是对张家死心塌地,扭头再一看那张牙舞爪、唾沫横飞的张二婶,谁能照料好两个孩子,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了。
里正和几位老爷子互相对了对眼色,用力一拍桌子,喊道,“好了,都给我住手。”
张二婶累得是气喘吁吁,被两个儿子拉扯着退了回去,无处撒气,只好伸手在张二叔身上捶了两下,骂道,“你个窝囊废!”
张二叔想发火,又不好当着村人面前同婆娘打架,只好忍了下去,脸色却也更见铁青之色。
里正皱眉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如今,事情争讲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就好好说说吧。贵哥儿和桃花想要回家里的苞谷地,同蒲草一起挑门过日子,张二兄弟一家不愿意放人,担心蒲草照料不好两个孩子……
那不如这么办吧,看看贵哥儿和桃花有什么条件,若是张二兄弟一家能做到,他们就依旧归到张家,若是做不到,张二兄弟也别生拉硬扯,坏了同族情谊。”
众人都是点头,毕竟这是决定张家兄妹的归属,他们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张老二夫妻对视一眼也点了头,但是张二婶多了个心眼儿,当先装了一脸疼爱模样去拉桃花的小手,哄劝道,“桃花啊,跟二婶回家好不好,二婶给你烙饼子吃,还有城里买回的点心又香又甜,二婶都给你留着呢。”
可惜,桃花已经八岁了,又聪明乖巧,这几日受够冷眼呵斥,她怎么还会相信张二婶的话,小身子往里正娘子身后缩了缩,任凭张二婶怎么哄骗,死活就是不肯出来。
张二婶恼怒,还要伸手去拉扯,里正娘子却是心疼了,拦阻道,“行了,她二婶,孩子不愿意应话就算了,桃花一个小女娃能有啥要求,顶多吃饱肚子,将来出嫁时再有一副差不多的嫁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