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劝乔姐儿多?吃些?东西,保养身子要?紧,一面说道:“这事说来奇了?,接了?卷宗我就疑惑,怎的唐家如今竟翻出十几年前的旧账来。若是搁在小门小户,一时手头儿紧,拆兑不开,翻了?旧账抓挠些?银子救命倒也情有可原,偏生他家又不是……
可巧看这卷宗时候,遇见书办也在二堂上伺候,便?与他请教?一番。谁知那书办不知我家中底细,因说当?日唐夫人?曾经来人?相请到了?私邸,将这样案情问他,只推说是亲友家中之?事,如今看了?卷宗才知道就是他家。我想此事必是那唐夫人?事先就绸缪好了?的也未可知。”
二姐儿一面给姐姐布菜,疑惑道:“他家人?倒也奇了?,当?年甩咱们好似瘟神一般躲着只要?退定,如今十来年过去,嫁过人?倒成了?香饽饽了??一家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贱材儿!”
乔姐儿叹了?口气道:“正是这里想不明白呢,怎么当?日在家闺女不要?,如今倒来争竞,我又不是个活宝贝,真叫人?想不明白……”
还是何大郎想了?一回,一拍手道:“我倒听说他家那少?君唐闺臣,与一个叫做杜琴官的教?习相熟,此人?席上会过的,就是姐姐家里的干亲,只怕向他还能打听些?底细出来。”
乔姐儿倒不知道这一层,赶着就要?去李四郎家里讨主意,大郎和二姑娘连忙拦着道:“如今都?是掌灯时候,只怕也睡下?了?,明儿再去何妨?”乔姐儿只怕迁延一日,丈夫在监中受罪。何大郎又拍了?胸膛作保,如今三郎在监中依旧与那花二哥做街坊,三茶六饭都?有狱卒看顾,再不受一点儿委屈,乔姐儿方才罢了?。
晚间大郎往书房里睡去,乔姐儿与妹子同住,欢姐儿生性活泼,是个人?来疯,如今听见姨夫遭了?官司,尚且不大明白,小人?儿却不识愁滋味,见来了?亲戚,又是自己喜欢的,嚷着只要?与娘同住,一面见了?阿寄,也不怕生,只管搂在怀里,倒把个小奶狗追的满屋子乱跑。
一钻就钻到桌围子底下?,欢姐儿也不怕脏,趴在地上拱着小屁股只要?往里去,二姑娘正劝乔姐儿想开,一眼瞧见,叫了?一声小祖宗,挺着肚子过去,一手一个,捞起?了?欢姐儿和阿寄,将那小奶狗往欢姐儿怀里一塞道:
“大姑娘,你就不能歇一歇,如今这一个还没落草呢,再是你这个性子,可叫我怎么处?”欢姐儿得了?奶狗,喜得什么似的,抱在怀里就不肯松手了?,一面扑在二姐儿怀里撒娇道:“等?弟弟生出来,我做他长姐,我带他,再不用?娘费一点儿心思的。”
碧霞奴见这母女两个说的有来道去,也跟着笑了?两声,又见妹子家里添丁进口,人?月团圆,想着丈夫独自监中关押起?来,虽然有人?看顾,怎比得在家时熨帖,心口一酸,眼圈儿又红了?。
二姑娘打发了?欢姐儿外间玩儿去,回身见姐姐又深锁了?眉头,只得脱了?绣鞋上炕,与乔姐儿对面而坐,一面劝道:“这一回再厉害,不过是民间嫁娶官司,看重的是银子,前儿那回明火执仗的大宗儿,姐夫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这一回又算什么呢,况且有您妹夫帮衬,出不了?大事。”
乔姐儿听见妹子劝解之?言,方才略微宽心,又有欢姐儿膝下?承欢,娘们儿说了?一会子话,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日绝早起?来,打扮了?就要?往李四郎家里去,二姑娘苦留不住,要?与她做伴儿,乔姐儿见妹子月份大了?,只怕劳动玉体落了?身子不适玩的,百般不肯,末了?还是欢姐儿自告奋勇要?陪姨娘去。
碧霞奴无法,只得带了?外甥女儿,街上雇车往李四郎家中去,一打门才知道四郎如今升做更夫头儿,打更还没来家,倒是娆娘带着官哥儿在家,正给男人?预备早饭,见碧霞奴带了?欢姐儿来,赶忙往屋里让,一连声儿问吃了?饭没有。
乔姐儿也没甚心思与她寒暄,略说几句,就扯到官司上头来,娆娘是个急性子,听见三郎遭事儿,说话儿就要?带了?乔姐儿往娘家哥哥那里去,还是碧霞奴拦住了?道:“不忙,等?四兄弟来家吃了?饭再说,不然灶上没人?看顾,他来家又不知怎的人?却不见了?。”
正说着,四郎来家,彼此见过,听说三郎遭了?官司,赶紧打发娆娘去娘家打听消息,乔姐儿要?跟了?去,娆娘倒有些?顾虑道:“我们娘家是带戏班子的,虽说不是勾栏瓦肆,到底是个下?九流的勾当?,如今带了?嫂子去了?,只怕你脸软面嫩,碍了?清听……”
碧霞奴红了?眼圈儿道:“莫说妹子娘家是正经人?家,此番就是教?奴家跳了?刀山火海也说不得了?。”娆娘听了?,只好带着乔姐儿过去,又怕欢姐儿跟着不方便?,叫官哥儿与她一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