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楚?钟蔻恍惚有点印象。他爹陈星移与钟一元当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两家总有往来,那会钟蔻尚小,不必顾及男女大防,与陈青楚见过面,还在一起玩耍过。
只是世易时移,倒不想还能在这相见。
钟蔻并没有多欣喜,她秀眉微蹙,恍然的道:“抱歉——”钟家惨遭灭门,亲朋故旧无一来往。就算有人肯在心里惦念钟一元,钟蔻被圈禁在逍遥王府,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她倒没想到,竟然钟一元的好友没有受到一点牵连。只是陈青楚在这出现,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呢?如果他是元天昊的座上宾……
还有,这个时候,陈青楚突然在这里遇到她,并且还认出了她,到底是刻意还是巧合?
钟蔻一时有些无措。脑中神思电转,心想,应该是巧合吧,毕竟谁会知道她在这个时候到园子里来逛?
陈青楚面露失望之色,竟是惨然一笑:“钟妹妹,我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还好吗?你,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我还替你做过风筝,替你做过孔明灯呢……”
钟蔻答道:“我很好,当时年幼,很多事都不记得了。陈大人——”一声陈大人,生硬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也试图拉回陈青楚的神智:“如果大人没有别的吩咐,钟蔻告退。”
陈青楚怅然的道:“钟妹妹多保重。”
钟蔻并不多言,只是微微一点头,与他错肩而过。
珠花和珠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多嘴。无意之中撞见这样的场面,两个人心中都有点没底,不知道钟蔻会如何对待她俩。
钟蔻却无知无觉,安安静静的回了院子,坐下抿了一口茶,屏退了珠钗,留珠花说话:“这位陈大人,到底是谁?他在这府里做什么?”
珠花笑答:“陈大人如今掌管九城提督之职,今日来想必是陪着皇上来的。湖心亭里那位青衣男子,便是当今皇上,也是王爷的胞兄……”
钟蔻点点头,了无兴趣,挥手道:“你下去吧。”
珠花退下,等钟蔻屋子里的灯灭了,这才悄然起身,对珠钗道:“大概是喝凉茶喝的有点多,我去趟茅厕。”
珠钗道:“去吧,黑漆漆的,仔细着路,要不你提盏灯?”
珠花摆手:“得了吧,去惯了的,不消片刻就回来了,我可不想被人看见我急着上茅厕。”两人说笑几句,珠花这才出了豆蔻居。
她低头疾行,不防身后有人蹑手蹑脚的跟着,到了僻静之处,那人一伸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往石头后面一勒。
珠花呼吸不畅,两眼直翻,险些就晕死过去,就听见耳边有低喝:“今天晚上的事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有?”
珠花有心要答,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情急之下手刨脚蹬,拼命点头,恨不能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以度过此劫。
好在那人见她还算乖顺,略松了松手。珠花大口喘着气,捂着嘴不敢往外咳,抬起脸怯生生的道:“陈——”
陈青楚一瞪眼道:“嗯?”
“啊,不不不。奴婢没看见,奴婢什么都没看见。”珠花猛的闭眼,恨不能有个坑就此钻进去。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只听陈青楚道:“你好生服侍着钟妹妹,以后我自会跟你联络。”说完这两句,人已经悄然而走。
珠花半晌听着没动静了,才敢睁眼,身边空无一人,哪有陈青楚的影子?珠花心有余悸的伸手摸了摸脖子,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疼,提醒着她刚才的场景不是一场梦。
陈青楚陈大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确是玛瑙姐姐安插到钟姑娘身边的棋子,但也并不只限于钟蔻。这府里的奴婢,或者说凡是进了逍遥王府的人,都早就发过誓要死忠于王爷,谁敢一点二心?王爷要拿捏住这些奴才、半主子、小主子,谁的身边没有一两个眼线?
陈大人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看来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今晚遇到了钟姑娘。
左不过是一场偶遇,若是没人问起,她自是不会说。想来钟姑娘初初侍寝,未必能得王爷的另眼相待,不过芝麻大点的小事,也未必有人问,自己胡乱搪塞一通也就罢了。
不过,若真有心人要问,自己也不能不说。
陈青楚虽然下手够狠,但也狠不过王爷,陈大人想杀死自己,总要费一番事,可王爷若是想要自己的命,却是连一句话都不必费,只需一个眼神即可。
再者,自己不开口,未必就代表着珠钗也能守口如瓶。
权宜之计罢了。
珠花爬起来,也不敢再去上茅厕了,灰溜溜的快步回了豆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