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什么任务、未婚夫、暖男、花花草草,全部解决干净需要多久,你给个时间。”梁孟冬接着说,“知道你不能解释。我没要解释,只要一个时间。”
“……”
“我是不是特别好糊弄?”
“不是。”
“你那未婚夫,哪几根手指头有茧?哪只手有腱鞘炎?身上共几处伤?”
“……”
“一个都说不上来?这感情还真是打动观众。”
“……”
“觉得自己演技好?训练有素?修过反测谎科目?从前撒谎声音会抖,现在懂得控制声音,眼神呢?是你的教官忘了教你眼睛要怎么做,还是你忘记了?”
一连串的问题,他是气极了。
十音惊恐地瞪着他。
“斯德哥尔摩的一家心理机构,为瑞典缉毒部门设计反测谎训练项目,去年找我和几名室内乐手,在录音室录过几组训练素材。”
“……”
“怎么了?或者我来训练一下你,你可以试试,看着我的眼睛,亲口告诉我,你现在寡廉鲜耻,本想和我苟且,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十音想起倒追孟冬的年月,她也曾腆着脸,逼着孟冬看着自己的眼睛,说他不喜欢她。
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人,他做不到。
她勉力与他对视,努力张口:“是,我寡廉鲜耻,想和你苟且,又……”
本想着让他打消念头,十音话到一半,终究是说不下去,眼睛垂落。
“我同意。”他说。
十音惊惶地抬眼看他。
“我同意和你苟且。”他说,“三个月。”
十音还是懵的。
“或者半年。”
“……”
“那就半年,你可以不答。我先挂个号,苟且当小三,等转正,”梁孟冬直白到令人发指,“你不是个混蛋么?我陪你,凑一双。”
十音的唇嗫嚅了下,想说话。
孟冬嘴上说得如此不堪,其实他就是识破了:“不要解释,不是情敌解释什么?是更别解释,窝火。”
“……”
识破又怎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任务又逃不脱。
到不了终点,回不去原点,像个陀螺。
“别这样。”十音垂着眼睛:“我这种工作,没资格让人等,都不一定有命活……”
“闭嘴。”
“不可能让你搭上……”
“闭嘴。”
十音什么都没法说,他又问:“为什么辞职?”
她不敢答,反正说什么都是闭嘴。
“为了我?”他观察她的眼睛,绷着的脸色慢慢松下来。
十音心揪在一处,抬头看他。
“猜错了?”他周身血管大概已经被她气炸了。
十音看着他,挪不开眼,但并没说话。
“心里明明就只有我,说和别的男人感情深厚。你这是不要命惯了,顺便气死我,好和我化蝶演梁祝?”
“……”
《梁祝》的小提琴钢琴协奏版,他俩从前的确有过合奏,十音排练时还开过玩笑,埋怨自己不姓祝。
十音不敢笑,哪有资格笑,他又没说错。但实在忍不住,怎么有这样的人。
地库的白灯光很冷漠,照在他冷硬的侧脸,竟还是把他的倨傲气冲淡了些。说了那么多,他的薄唇抿着,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
“辞职被拒,辞不掉,所以打算再次始乱终弃?”
十音微微点头,又立即摇了摇。
“暂时不能住一起,于是就打算放弃我?”
“……”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他逼问,“色魔?”
“不是……”
“身材又没多好,”他轻蔑地上下扫她一眼,“不用再想任何借口,我耐心有限,半年为期。”
她对身材很自信,原来孟冬竟是嫌弃的,自知比他那些火辣的外籍长腿超模,自然是天差地远。
十音心里空空的,就那么望着他,想等他数落完,能好好道个别。就快新年了,不能太不愉快,虽然不可能太愉快。
不然就说几句祝愿的话?愿他万事顺意,愿他阖家安康。
以为他打算继续什么威胁的话,结果梁孟冬说:“半年,指的是我和南照大学签了下学期合约,我给你半年,你自己要还解决不了,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孟冬……”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懂不懂?”
“……”
“不用答复,就这样。”
“……”
他本来已经要下车,忽然又问:“会不会出远门?”
十音点头:“会,很麻烦,所以时间上真……”
“不止半年?我等你,说半年是为了逼你,时间不行可以酌情调整。”他伸出了手,去要她的,“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