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十音悄悄歪过些脑袋,正遇着孟冬俯首来寻她的唇。
……
耳后泛起丝丝缕缕的麻,十音被亲得笑起来,孟冬停了:“有那么可笑?”
“是觉得委屈你,有点潦草,既然是我向你求婚,那也该选个良辰吉日,至少叫上笑笑作个见证。”
她说着遗憾,骤觉左手无名指间冰凉……
戒指款式极简。左手指上的戒圈大小刚刚好,梁孟冬自己手上已戴了一枚同款。
十音哑口无言:“你几时……”
手寸如何确定?即便无须定做,这些日子,他哪里有时间做这些?
“我是不想浪费。”
十音一头雾水,浪费?
“嫌俗你去怪尹嘉陵。本来我让店里扔了,”梁孟冬像是漫不经心,“他非去取,说来日方长。”
那就是……
十音想要转身看看他,被死死箍在身前,一动不可动。
她忍不住好奇:“到底哪年定的?”
“重要么?”
十音没说话,过了会儿,听见他答:“那年七月份,出门前。”
戒指是八年前,梁孟冬考虑到改手寸方便,出国比赛之前在S市订的。
提货日期在那年八月末,他怕比赛期间封闭,留的尹嘉陵手机号。嘉陵接过店方几次来电,怕引他情绪不佳,只推说有事,拜托对方暂时保管。
次年入夏,大三快结束时,孟冬终于决定离开,已经联系好了英国的老师和学校。最后整理宿舍抽屉时,发现那张提货单,他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彼时尹嘉陵与吕宋宋几度分合,刚刚再一次分了手。嘉陵捡了那纸团,用过来人的口气,语重心长给这兄弟分析:“你们十音要是绝情,那世上就没不绝情的女人了。你不觉得她可能遇上事了?”
梁孟冬当然知道,她是出事了。
她离开十个多月,能用的寻人办法,他无所不用其极。无力回天。
十音是亲口与他道了别的,那就是早有预谋,不然谁有本事安排得如此利落?
尹嘉陵劝他:“你去深你的造,我替你取回来保管。哪天你找着人,哪天来取。我看会有那么一天,有的话,孟冬你的谢媒酒可得重新请。”
梁尹两家是音乐世家,住得近、关系好。嘉陵放弃演奏,在S市创业做在线音乐教育,旗下的APP近年用户数激增。
嘉陵来南照出差,得知孟冬寻人顺利,前日尹总来探外公的病,顺便就送去了戒指。
他抚着她那根无名指:“前两天他问我要保管费,我没理。我说,我们现在是小胖子,万一戴不上,还得退给他。”
十音微红着眼眶,里头汪着水:“诋毁人,哪里胖?”
他将那身躯再次往怀里紧了紧,死命贴得狠了,一丝缝隙都不肯留,他往十音耳朵里送着气,笑得竟有些邪气:“还是有的。”
十音后知后觉,呆了半天才来了句:“梁孟冬!”
“哼,夸人听不懂?饮食男女,我也是俗人。”
“……”
“不过我脾气还可以。”孟冬接着说。
十音附和:“不是还可以,是特别好。”别人有误解,她从来都这么想。
他又说:“身体也很好。”
十音咬咬唇,在忍笑:“你这身体,怎么时好时不好的?我看过报告,知道没问题……你说这做什么?”
梁孟冬没解释,接着说:“我还会做饭。”
这下轮到十音讶然了:“好厉害!你为什么要学做饭,不怕伤了手?几时学的?”
“前几年。”
十音赞叹了好几句,感叹自己只会泡面,差距不是一点点,又腆着脸问他都会做什么,几时可以尝到厨艺。
梁孟冬没答复,半天问了句:“那你算答应没?”
十音疑惑:“答应什么?”
”求婚。”
十音冷汗涔涔:“不是我求么?”
“真有脸说?说你求婚你就算求过了?光画个饼。我已经打听了,说你们系统的报告模板,在内网上就能下载,下过没?”
“……”还打听这?
“诚意呢?”
十音忍着泪,欢喜,又不知怎么答复才够郑重:“我愿意的,我一定尽快下载。”
“我不想等,先填表,”他催着,“几时交你定。”
“好的,不等。明天我一回去就下。”
十音忽然想起:“诶?孟冬刚才你说取东西,我就猜你要说什么特别的话。你车上带了吉他,既然戒指都有,难道本来不是打算给我唱歌?”
“擦,”梁孟冬居然低低爆了声粗,也是藏不住的笑:“紧张忘了。”
“一个在满场乐迷的注目下演奏毫无压力的神,说他在紧张?”十音由衷感慨,“我活这辈子,是真值了!”
“吐不出象牙。”十音被他揉了下唇,他在责怪,“不会说几句吉利话?”
十音正想说些孟冬爱听的,忽地听见枪声,拍了拍他:“孟冬你觉没觉得,这声枪响的位置有些奇怪,好像不在场内?”
然而孟冬并未听见枪声。
零点之后,人群渐散,早前的枪声早已寂灭。
十音不大安心,持续在凝神聆听,那个位置的枪声却没再出现。
她看了眼钟点,距离天亮尚远,云队应该还没赶到靶场。
十音决定不胡思乱想,猛然发现脖子里被套了根红绳。
孟冬说:“知道你不方便戴戒指,给你备了根狗绳,我也有,拉琴会影响,不能常戴。”
“狗绳……”
十音身子倏忽就腾了空:“喂……”
“喂?想清楚应该怎么叫,”孟冬臂弯坚实,热息烤得她脸孔烧起来,“不是狗绳,不肯被牵着去睡?那就抱着去,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