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垂落,夜风拂卷,吹带起周遭的树叶,声若瑟瑟低吟。
夜凉之中,那气息从身后裹上来,十音只觉得周身毛孔都似被炸开,冷水般、冷硬、微辛、却又滚热的气息,蛮横着争先恐后往里钻,而后直侵肺腑。
十音觉得呼吸都上不来了,心脏被什么一击即中,胸腔里饱涨的不知是泪是水。
心尖是麻的,她的泪扑簌落在前襟,却仍是不敢置信。
怕是个梦,想要掐一掐面颊,双臂已被箍紧了。
十音强迫着,怕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这只手,会把她揉碎么?十音不怕碎,却实在有些着恼,夜静得可以听见血液在血管里的突突声,它们分明细小而微弱,又好像随时就会啸出来。
他大概也能听见?要嘲笑自己了。
结果紧贴耳畔的火烫的唇,喃喃的是:“可乐好喝么?还是殷勤本身比较好喝。”
十音靠着他,有些受用,但还是保持高度警惕,她压低声音:“一瓶可乐,上升不到殷勤这个高度。”
“这日子喝冰的,昏头了?”他又恨恨揉了把,“是明天?还是已经?”
十音站姿都差点保持不住,微微一算,窘脸蹭着他:“你不提醒我都没想起来,我估计明后两天吧,快了。梁老师真博学。”
孟冬暖暖的手掌覆去她腹上,腹部本来并无凉意,但他这么做,还是如有暖流过心:“打算造到几岁,肚子不痛?”
他还清晰记得从前十音痛经,痛到面色苍白,还要撑着老远去给小朋友上课的可怜样。
“现在不大容易痛了。”
“是因为我,还是运动量大?”
十音暗笑:“啃了多少妇科书?什么都懂。”
“懂有用?照样抓别人抓得紧……”
十音知道他刚才都听见了:“人家又没犯事,抓人做什么,我会恪守界限,只抓座椅的。能不能放心?”
“贫嘴。”梁孟冬将她脑袋偏过来,倾身凑去吻,“我好吃,还是鲜肉好吃?”
十音嘟哝:“你一个22岁的人,跑来就钓鱼执法合适么?我一共只吃过一个品种,特别鲜美,吃一口惦记一辈子。”
梁孟冬耳朵根子其实不软,邱比甚至常怨他不近人情,社交情商低,水泼不进。别说良心了,连人性这东西,邱比都认为他都缺。
这还是取决于对谁,此刻……
“死在这张小嘴上。”也认了。
每个静谧的角落都有东西在奔涌,今夜他的气息,有如刀尖上的蜜,贪恋……又清楚不可贪恋。
十音呼吸不畅,听见彭朗在那里和店老板抱怨他卖的气门芯太黑,一个旧的要卖50元。
她悄悄推他:“你怎么和小孩似的,调皮。”
听是这么亲昵的口气,他满意了,本想将那颗小东西塞去她手里,转而又收了回来,不肯给了。
“你……”
他不舍,拇指滑过她的手背:“要回去了?”
十音点点头,很是担忧:“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梁孟冬摇摇头:“就知道大致方向。”
夜色里,她的眸子依旧晶亮:“缘分,我俩注定要在一起的。”
“你这么想也好。”
“知道你做了特别多,”十音声音滞了滞,“但为什么……”
“说了我黏人。”
孟冬搂着她继而深吻,趁着这天幕湛黑,耳畔只余树声。她的唇,沁得这半爿夜色都更香甜了。
十音闭着眼睛,心里在叹,小别差点成久别,发现自己从肌肤到发丝,都在想他这个人。还是贪图这点亲密,都没工夫讨论案子。
她还想问,这是什么节目?节目组怎么想的,禁毒宣传活动怎么想的要跑来一线来,安全怎么保障?故意的,还是昏了头?
根据任务所需,她过几天要做一些严重违纪的事情。结果这当口孟冬来了!
她的任何行为,现在的孟冬想必都能谅解,但她要如何确保他的安全?
彭朗已搞定了自行车,在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