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与十音根据理疗师指定的流程入内时,文静尚在花园的水疗亭中spa,他俩在会客室等了半小时,日光缓缓沉落,理疗师才来通知客人入席。
云海悄声说,还是变了不少,文静当年是人如其名的性子,对人对事都谨慎小心,现在居然摆起了架子。
“人被你得罪得不轻啊,你不是一向挺会做人的?”
十音觉得这明显就是对云海有怨气,既想见他,又忍不住要将他怠慢一番。
距离餐厅的回廊很长,四周刚才一直都寂静,现在长廊那端传出琴声,是德彪西的《月光》。
云海听得一个蹙眉:“这月光弹得……怎么有些月黑风高的气质。”
十音仔细听了听触键。判断这弹奏者应该是学琴年份不长的成人,程度尚谈不上对乐曲的处理,的确不大适合选择德彪西。
但十音觉得格外好笑,云狐狸不大贬损外人,大约是和孟冬聊多了,听个曲子都如此毒舌。
弹奏者是文静。
十音印象中的毒枭情人,胸大无脑的固然不少,也有不光外表妖娆艳丽,还兼具聪颖干练的。
对面的这位文师姐,非上述中哪一款,她生得清雅秀丽、粉黛未施,保养十分得法。
云海从前没说过文静会弹琴,她一直面容沉静地在演奏,从弹奏熟练度上来看,她下过苦功,只在云海入内那刻,碰错了两个音,完成度已经算是相当高。
文静显然知道十音会弹琴,热情地央她也试奏了一段。十音平平庸庸弹了一段《月光》,又与她切磋了两句心得。文静过足了瘾,示意二人落座。
原本这顿饭十音时刻警惕着会冷场,在云海描述中,文静从前是少言寡语的沉闷性子。结果她发现全然不会,文师姐光是叙旧,话题根本说不完。
抑或是云海现如今“被追缉”的身份,与她有了共同之处。
他俩都不该出现在沧东,却又都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文静言语中既有唏嘘,又仿佛因为这个,她与云海之间,忽地生出了一些共通的情义来。
话题几乎可算是火热,聊起他俩过去队里的故人,有些早已牺牲,十音插不上什么话。
但是如果只为叙旧,这间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异响,那种设备的频率很低,电波声嗡嗡的,扰得十音有些难受。难道只是文静那位毒枭情人是个醋坛子,听闻她要和前夫聚餐,才安放的监听设备?
十音祈祷能早些结束,最好这只是一次目的单纯的叙旧。这样,她一会儿还能与孟冬通个话。或者要是安全环境许可,去他的酒店看看他?
想得正美,还走了些神,云海在叫她。
“音音?”云海说,“文静问你是不是也会拉琴。”
十音一个激灵:“我会一点点,拉得不好。”
话题仿佛突然就集中向了十音:“从小就会么?”文静问。
十音笑着:“算是吧,小时候和妈妈学了点。”
“那为什么又学了钢琴?”
这些问题都无伤大雅,十音如实答着:“具体记不得了,印象中是有回去一户人家做客,听别的小朋友弹,觉得好听。”
文静沉默了,无来由地沉默。
十音没有看云海,默默在喝水,她听见文静耳朵里的监听器里,有人在说:“问她琴的事。”
十音放下水杯,听见文静在问:“十音,你妈妈是演奏家,家里一定存了不少好琴?”
十音摇头笑着:“我妈妈不是什么演奏家,她只是交响乐团的普通弦乐手,我妈妈是有过一把不错的琴,但当年为了供我学琴,妈妈把她的琴当了。”
文静又在沉默。十音想,文师姐业务是有退化的,沉默来得有些刻意了。但她没有看云海,她埋头吃了一口菜。
监听器那端的人在嘱咐:“问她那把象牙琴弓。顾先生要的东西在那琴弓里,一定要问仔细。”
十音擦了擦嘴。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菌:终于写到这里了
有大人担心后面还有很多故事
其实大故事没有了,都是在收尾了
会发生的事情前面大多都铺垫过,现在都要收起来了
孟冬:就幸福了
大纲菌: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