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繁音醒过来时,一股臭臭的味道充斥鼻腔。破烂不堪的小木屋里,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木窗,投射在地面上,光华照亮了四壁。萧繁音看到粗糙的衣服上染上了污秽之物,不觉一阵蹙眉、干呕,肚子里竟然也咕噜噜直叫。
人可以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亡;却不能为通体污秽,死。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干干净净,更何况我不能死!我要找个地方沐浴更衣。
这样子想着,萧繁音站起身,走出了小木屋。此时明月已上中天,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小虫悠扬的鸣叫声回荡在碧空中。她沿着小石路,向前方走去。路旁稀稀疏疏的小纸灯笼还亮着,是给起夜的婢女准备照明的。
想不到,小小一个夏侯府竟也要走那么久……咦,那边好像是个湖?
萧繁音看到了一架九曲朱栏桥,连接着一座轻纱翩翩飘扬的小凉亭,她连忙迈起莲足,快步往那边走过去。
静寂的湖面上漂浮着渺渺的水汽,像一层牛乳覆盖在上面,水畔生长着叶丛翠绿,端庄秀丽的水菖蒲。几盏灯笼挂在小凉亭弯弯翘起的边檐,散发出微弱、昏黄的光芒。
那就在这里洗洗吧!现在这么晚了,应该没有人来了吧!
萧繁音左右看看,在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人迹时,终于解开了腰上的腰带,褪下了粗糙肮脏的衣袍。春意料峭,连风都带上一股寒意,擦着萧繁音的胴体而过,她微微打了个冷颤。她伸出小脚,犹豫了好久,终于探入了水中,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尖袭入心间,直冲大脑,她又打了一个冷颤。
水好冷啊!没想到春天了还那么冷!不过……我一定要下水!习惯了就不冷了!
她咬了咬牙,干脆全身浸入到平静的湖里,顿时一圈圈水花慢慢扩散开去。
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的寒冷,从四肢百骸、从每一个毛孔袭入,一种能让你的骨头都在颤抖的寒冷,牙齿磕磕磕磕的颤动着,萧繁音咬住了唇,伸手捧起一掌心的水,淋在了自己赤裸的身躯上,她揉搓着身上受伤的变红、乌青的印迹,然后她干脆深深吸了一口气,闭气,整个人都浸在湖水中。
在冰冷的水中,只有汩汩的水声充斥耳边,长长及臀的秀发被水流冲散,像水草一样飘摇着,萧繁音闭着眼,感受着全身被水包围着的安全感,直到胸腔内的氧气消失殆尽,才冒出了水面。
“哗啦”一声,一个肌肤如冰似雪的胴体在月华下,美丽的让人窒息,乌黑秀丽的长发,贴着洁白的身子,细水流顺着完美玲珑的曲线缓缓滑下,重新流入水中。
其实,只要经受过寒冷后,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冷了,我连死都不怕,寒冷又算的了什么?哼,本公主怕的东西还没有存在呢!
“啊嚏!”一阵寒风吹过,萧繁音小声打了一个喷嚏,转身上岸,打算把脏衣服拿下来洗洗。
“姐姐……你不洗澡了吗?”
一个童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萧繁音抬头一看,一个穿着月白色亵衣的七岁小孩童正趴在九曲栏杆上,对着她灿烂地笑着。
看着亵衣的衣料,这孩童想必也是夏侯昭的孩子吧?之前便听说他养育有一子,看他的容貌与夏侯昭亦有八分相似,应该就是了他吧?哼!叛贼之子,不与之为谋!
“……”萧繁音冷眼望了他一眼,无视他,毫不介意自己赤裸着身子,自顾自拿着脏衣物在水中随意漂洗到,让湖水冲掉上面黏着的污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