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晚哭笑不得,皱着眉戳了戳蒋鹤洲结实的小臂肌肉:“我说,你这是喝醉了吧?”
这只埋头鹌鹑,怎么会是蒋鹤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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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鹤洲在阮县待到了周日,他买了周日下午的车票,临走的时候,姜爸爸开车把?蒋鹤洲送到了火车站。
蒋鹤洲坐在后排,抬眸往前,看?了一眼,见姜爸爸在往前看?着路,没有?留意到他,歪了歪脑袋,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姜听晚。
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让坐在他身旁的姜听晚注意注意他。
姜爸爸前天晚上喝醉了酒,睡了整一天才歇过?来,原本蒋鹤洲觉得,九条命给了他,他都活不成?了,却?没想?到姜爸爸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提他喝酒把?他撂倒的事。
只可惜,不提是一回事,他这回来一趟,姜听晚出现在哪儿,姜爸爸很快就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让他根本没办法好好和姜听晚说两句话。
现在倒算是有?点机会,可他的指尖刚刚移到姜听晚的身边,还没能触碰到她的衣角,驾驶座上的姜爸爸就咳嗽了一声:“还有?十几分钟,就到车站了,你小子,好好想?想?,是不是忘带了什?么行李,你要是忘带了,可别来麻烦我们?给寄过?去。”
蒋鹤洲的手指像是触了电一般缩了回来,连忙点头:“好。”
姜听晚的眼角余光里看?着蒋鹤洲身子绷直的样子,禁不住心里忍笑。
蒋鹤洲本来就生得挺拔,现在刻意绷紧了身子,脊背的曲线几乎和墙板一样。
这人,见了她爸,简直就和新兵蛋子见了带队的班长一样。
车站很快就到了,姜爸爸开启了后备箱的箱门,蒋鹤洲忙推开门拍下去,动作利落地把?自己的行李搬了出来。
他倒是想?磨磨蹭蹭,再多留一点时间,可又怕自己一磨磨蹭蹭,让姜爸爸觉得他是个不中用的,更看?不上眼了。
姜爸爸看?着蒋鹤洲的动作,眼里压着笑意,他锁了车,先往车站的台阶上走去。
姜听晚和蒋鹤洲落在他的身后,两人与姜爸爸隔了大概三四?阶台阶,并肩往前走着。
蒋鹤洲的右手拎着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他来时孤身一人,手里空无一物?,离开的时候仍是孤身一人,倒是手里,多了姜妈妈硬让他带上的行李箱,以及行李箱里的一些零食和吃的。
他看?着步伐缓慢又稳定的姜爸爸,眨了眨眼睛,澄亮的眸子缓缓眯起,忽然勾动了勾动左手的小手指,拉了拉身侧人的手。
姜听晚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的台阶往上走,手指忽然被碰触,往回缩了缩手指,瞬间又想?通了是谁,纤细的五指舒展,伸了过?去。
她的手被紧紧握了一下。
蒋鹤洲不敢久握,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前头的姜爸爸步子却?依旧如同最初时那般,匀速又缓慢,没有?任何变化,这让蒋鹤洲的心里有?些放心,轻轻舒了一口气,可又有?些遗憾。
送走蒋鹤洲,姜爸爸看?了一眼姜听晚,忽然说道:“这小子,啧……”
姜听晚这会儿也忽然紧张了起来,等着自己爸爸之?后的评语。
结果姜爸爸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一连说了两句“这小子”,叫别人听不出来,他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姜爸爸知道女?儿心里肯定奇怪,却?没有?说。
蒋鹤洲那边是什?么状况,他算是一清二楚了,知道了他的家庭背影,心里不仅没能安心,对他反而更加不喜了起来。
反而是不顾家庭如何,只看?蒋鹤洲这个孩子,倒是……逐渐有?点改观。
只要他别不老实地这么早就对他女?儿动手动脚,他就觉得这个孩子也还是挺不错的。
但是一来姜爸爸本身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二来,这事关于到他最宝贝的闺女?,自然更不能马马虎虎就下了定断。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时光来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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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鹤洲回来一次,姜听晚的心里,瞬间安心了许多。
在蒋鹤洲刚回去的那一阵,她总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机,隐隐期待着手机屏幕亮起来,后来不知道哪个时刻,忽然意识过?来,这种焦灼又甜蜜的等待,占据了她不少?的注意力,就和蒋鹤洲讲清楚了这件事,再也没有?一有?空闲,就守在手机面前等过?。
高三的日子格外?忙碌,好像一眨眼,十二月就变成?了三月,三月,又变成?了六月,枝头挂着的从冬天的雪,瞬间就变成?了夏天的蝉声。
六八零班里很多学生都已经拿到了自主招生的名额,许多人身上已经背上了一些高校的降分录取的标准,姜听晚没心思参加自主招生,但是在自主招生报名阶段结束之?后,才知道学校里的老师拿着她曾经参加过?的英语竞赛的成?绩,和历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去给她报考了国内最有?名的外?国语大学最好的专业的自主招生,后来自主招生的现场笔试与面试她都去了,顺顺利利地拿到了考到一本线就能被录取的降分权利。
许多人以为她肯定去定了这所外?国语大学了,姜听晚心里却?不是这么觉得的。
她的初高中时代,仿佛活在了模板上,所有?人都觉得她格外?优秀,其?实姜听晚心里清楚又明?白,这只不过?是她这一阶段做的事,符合大多数人对优秀的人的刻画与想?象罢了,其?实她比谁都要任性,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包括,高考志愿。
她已经和蒋鹤洲商量好了想?要报考的大学,南方的城市,繁华程度堪比乃至甚于帝都,姜听晚本来是想?报考帝都的,在蒋鹤洲最初离开的那段时间,她觉得异地也没关系,后来经过?了高三这一年,却?不那么觉得了。
她想?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
离着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姜听晚几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不是担心自己,是在担心蒋鹤洲。
蒋鹤洲的成?绩虽然蹿上来的快,可也不稳定,这种对于他成?绩的担忧,让姜听晚几次失眠。
姜妈妈还以为自己女?儿是快高考了,开始紧张了,天天着急地同姜爸爸商量着应对的法子。
他们?两个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的,到高考前前两晚了,姜听晚的状态就松弛了下来,该吃吃该睡睡。
最后一晚,姜听晚早早睡了,反而是姜爸爸和姜妈妈两个人,一块儿坐在客厅,都睡不着觉了。
姜爸爸手里拿着姜听晚的手机,她的手机没有?密码锁,姜爸爸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
他没有?多翻别的,只看?了一眼聊天记录,看?到了联系记录里满满都是蒋鹤洲,撇了撇嘴。
再看?到联系记录里的最后一条的时间,对应对应女?儿状态好起来的时间转折点,姜爸爸心里更是充斥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