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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和格蕾在吃完早餐回来的路上迷路了。说来真有些丢人,两人之前在一个分岔路口有不同意见,薇薇安坚持认为是走这条路,结果......两人现在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呆站了几分钟,薇薇安清咳两声,凑近格蕾的脸低声解释:“失误,失误,这纯属失误,哎呀,人嘛,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格蕾一如往常般对薇薇安充满信赖,她看着薇薇安拼命挽尊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但怕真的笑出来对方要恼羞成怒,便乖乖巧巧地应着:“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薇薇安对格蕾这种自己说什么她信什么的样子,难得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脸皮一向来厚,嘴巴一张一闭,就接着格蕾的话继续往下胡扯,“哎对,智者都有失误呢,我这个......虽然不是智者,只是一名小小的狙/击/手,但是专长毕竟还是野外认路,哎对,这个医院的房子都长得太像了,哪哪都一模一样的,没有特征。所以.......”
格蕾微微勾起嘴角,眼里盈满笑意,为了不让薇薇安看出自己的情绪,她抬手晃了晃手上的包装袋,说:“那我们找个护士问问路吧,久了给她们带的早餐要凉。”
薇薇安同意了,她说去护士总台问问。然后两个人便走到总台叫了个护士问路,护士告诉她们病房离这不远,只不过是在北面楼,而这里是南面楼,她们只需要按着这条路走到底,穿过一条走廊就能找到了。
薇薇安谢过护士后,就与格蕾肩并肩走,但走了没几步路,她就听见右前方的病房里隐约传来谩骂声。由于哨兵向导的五感都比较灵敏,薇薇安听见有人在里面说什么哨兵向导,于是赶紧扯了下格蕾的衣袖,示意放慢脚步。
随着距离拉近,也可能是里面的人开始走出来,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有男人在压着嗓子斥骂:“为什么说好的器官变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已经再三强调了,一定要用匹配度最高的器官,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什么?故意戏弄我们?”
“不,您误会了。”有另一道温吞的声音响起来,“长官,您先冷静一点,虽然我们没能使用匹配度最高的器官,但是PlanB的器官也很不错,我向您保证,少尉阁下在做完手术后,一定也可以恢复的非常好,请您相信我们医院的专业水平。”
“我不管后续怎么怎么样,我就现在问你,为什么之前定好的器官临时变更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去投诉你,直接吊销你的医生执照?你最好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没有满意的答复,我就问你为什么?是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
房间里的那个男人似乎被人揪住了领子,声音弱了下去,“呼,呼,请您先放开我,军队内部有明文规定,哨兵向导的生存是最优先事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件中,哨兵向导的意志就是我们普通人的意志。不是我们想替换器官的,是有向导需要这个器官,我们也是没办法,请您理解。”
男人的话说完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足足好几分钟没有人说话。格蕾与薇薇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若有所思的情绪,双方的眼里有了然、有遗憾、有担忧,但唯独没有疑惑。她们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哨兵向导在社会福利方面处处享有优待,这没什么,毕竟他们才是抵御虫族进攻的主力,他们为人类做出的贡献更大,几十上百年来都是如此。
但在冥冥中,两人的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不安,那不安似乎一直在悄悄的蛰伏着,现在才探出可视的一部分,露出冰山的些微一角。有一种具备强大爆发力的东西正在酝酿,空气里好像充满了易燃物,只差一粒火星就可以点燃。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扭曲又拉长,扭曲又拉长,扭曲又拉长,终于,在这不断重复的过程中,空气中泛起的硝烟气味化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抵在在场人的咽喉要害处。
呼---哈------呼------病房内的那个男人发出濒死之人的喘息声,那深深的喘息似乎要凿出一道深渊。他的怒火突然消失了,此刻身体里流淌的只有一股巨大的茫然,他的嗓子没有被人掐住,但发出的声音却像是被掐住嗓子而发出的,“少尉,少尉他在22岁正式加入军队,迄今为止从军十年,期间参加过三十二次大大小小的战役,荣获二等军功3次,三等军功12次。他好多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哨兵向导,救下了我们,这次,他为了给大部队争取撤退的时间,带了一支分队去断后,不幸受了重伤。这样一个人,你说,这样一个人,他不能享受最好的治疗吗?这样一个人,他比不上哨兵向导吗?”
这样一个人。男人说到后面,声音颤抖的令人无法听清在说什么。
这样一个人,明明救了所有人,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没有为什么。规则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