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她疑惑不解的是,洛霞笙想弄垮锦绣里向她寻仇她可以理解,但为何要拿宅子?还要连带着后山的一整片宅子。
当年她买下这座宅子,不仅是为了宅外那一大片极适合桑树生长的土地,更是为了后山那一小片铁矿石。只是,梁帝和晏靖安的战火没有烧起来,眼下,穆亭渊也没有需要动用兵力的地方,那一小块铁矿便压着没动过,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觊觎。
知道这个情况的,只有她一人。
洛霞笙因何想要那处宅院?
她想不明白。
见晏枝不说话,洛无戈更是笃定她在为穆亭渊担忧,心头涌上一股酸意,冲得他喉咙发紧,胸膛一股股剧烈跳动,让他情不自禁开口道:“他何须你担忧?”
晏枝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反问道:“洛将军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他是何类人吗?”洛无戈冷冷道,“你与少秋好友多年,他如此仓促地成亲,你不多问一句?他娶回的是哪家的姑娘,你亦不多问一句?”
晏枝被他冷厉的语气说得一时懵住,反问道:“那洛将军,我该如何?去逼问少秋这些事情,然后让他觉得我还有同他在一起的可能?!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关心他要娶的人是谁?”
她逼视洛无戈,毫不因为洛无戈修罗般的气势而有任何退步:“龙武军大将军江镇鸣将军的嫡女,曾随江将军剿灭乱党,是女中豪杰!”她所知所查从不告知于人,但这并非不等于她没有做过,她沉声道,“大梁开的第一批女官,有文官五人,武将一人,那名武将便是江姑娘!她与少秋是旧识!无论身份、品性、样貌,都是良配!感情一事,如人饮水,洛将军要我如何干预?!真是笑话!”
洛无戈周身煞气随晏枝冷厉的话语渐渐散去,他压着愤怒,反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些,怎么不去查查两人如何定下了亲事?”
“洛将军直说便好,何必遮遮掩掩。”
“是你心心念念,担忧着的穆亭渊,”洛无戈道,“是他从中牵线,逼迫少秋答应了这桩婚事,他惯会玩弄人心,拿捏住了少秋的软肋。”
晏枝抿紧唇角:“什么软肋?”
“杨老夫人以死逼之。”
晏枝眼眸闪烁了下,杨老夫人性格沉稳,正经严肃到晏枝见了她就打怵,竟然使了这样的法子,那可能是真的动了以死相逼的心思。
洛无戈又道:“那日春日宴,前来向你求娶的黄小公子你可记得?”
“他怎么了?”
“他回家后不久便被家里人送去了军中。”
“什么?”晏枝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无戈,“他那样娇身冠养,细皮嫩肉的,去军中不得磨掉一层皮?他家里不是很宠他吗?怎么舍得?”
“也是穆亭渊在背后推动。”
“有何凭证?”
“若你不信,可问晏将军的眼线。”
晏枝冷着脸道:“所以呢?洛将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你庇佑的少年,”洛无戈压着满心的嫉妒,语带酸涩地哑声道,“他亦不是如你所想单纯,所以你何必要将所有目光都倾注在他身上?”
晏枝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无戈:“那又如何?洛将军跟在荣安王身边,还少看了这些手段?你不会真以为我一直把亭渊当成不懂世事的孩子看待吧?官场晦暗,他又得蒙圣宠,朝中左右排挤,各方势力或针锋相对,或隔岸观火,一步一行皆可能是陷阱。若他真是单纯良善的人,我绝不可能让他踏进官场一步!”
晏枝轻笑道:“我从他小时候就知道,他心思深沉,善于隐藏自己,我知道,他长大后绝非善类,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不需要洛将军来提醒我。”
洛无戈紧咬牙关,道:“好,既然如此,算我多事。”
他拂袖离开,背影萧瑟冷硬。
他走后,晏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原作里的穆亭渊,成长之路满路坎坷,从小便吃过常人没吃过的苦,挨过不该挨的打,长大后经常戴着伪装的面具,心里全是对这世界的憎恶与痛恨。
他唯一的温暖就是原本的女主角洛霞笙。
可现在,晏枝不想他成为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洛无戈所说的话让她心头有些沉重,她知道,走在朝中,被时局困扰,穆亭渊有许多不得已和保全自己的手段,他若是想成为权臣,也定是要有非常手段。
可行走灰色人间,她希望穆亭渊的心头能是火热的,亦希望他的双眸能常存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