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晓婉攥紧拳头,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道,“我不该骗你。”
突然,一颗子弹,射中了后视镜。
司机紧张地转动方向盘,郭晓婉吓得躲进傅云琛怀里,傅云琛搂紧她。车子转了个圈,瞬时停下了。
有几人持枪站在车前,逼迫司机和傅云琛他们下车。
傅云琛没料到会有人半路劫车,他伸手去摸腰后的□□,郭晓婉按住他的手。
“晓婉?”
郭晓婉啜泣道,“云琛哥,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什么?!
傅云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恍惚道,“你说什么!”
“我没事,我也没有和景峰走散!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傅云琛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一人掀开车门,用一根小针刺进了傅云琛的后颈。
那针刺得又快又准,傅云琛只感觉到一阵蜜蜂蛰般的疼痛,便觉浑身乏力,双眼模糊。
傅云琛颤颤巍巍地丢开郭晓婉,顺着车门慢慢爬了出来。
这是个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
傅云琛内心叫嚣着。
为什么要用这种感情去骗他!无耻!无耻!
傅云琛心想,我不能走,我要回去见张崇岳,我要陪他去打仗的啊!
傅云琛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他的双腿犹如踩在棉花团上,虚浮无力,他的脑中一片浑噩,听不见周遭的声音。他只知道自己要走!他要回去!
“云琛,你不能回去!”
一只手拉住傅云琛的手,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傅云琛在失去意识前,看清了那人的脸。
“昊,天……”
傅云琛绝望地闭上眼睛。
陵城,火车站。
时至正午,还有十五分钟,火车就要启程了。
所有军需物资已经被抬上了火车。只等张崇岳一声令下,这车满载军火和士兵的火车便会出发。
张崇岳迟迟未动,他盯紧手表,军令如山,他不能有片刻迟疑。可是,傅云琛还没有回来。
何副官带来的消息,傅云琛去送郭晓婉看军医。
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郭晓婉……张崇岳心急如焚,这绝非正常。若是他在现场,是绝对不会允许傅云琛离开自己半步的!
“不能等了。”
张崇岳喃喃自语。
“若是为了等云琛,耽误启程,我张崇岳岂不是会失信于人。”
张崇岳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失信于人的事。
“何副官,你速速派人去追他们,看看是不是在路上出了差错,若是赶不回来,就跟云琛一道去随第三路大军追上我们!”
何副官犹豫道,“可是您身边不能没人啊。”
张崇岳着急道,“啰嗦!让你去就去!少废话!”
何副官知道张崇岳这是顺便将他也留在后方,免除冲锋陷阵,陷入危险。
这时,大部分连长都派来士兵向张崇岳请示报告,自称自己的连队已经整装待发。唯独没有三连长。
张崇岳奇怪道,“老三去哪了?”
大家面面相觑,疑惑道,“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
何副官还赖着不走,张崇岳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让他赶紧出去追傅云琛。
何副官挠了挠头,这才慢吞吞地挪下了火车。
不知道为什么,何副官想,总觉得要出事情,他不敢离开将军半步。他绝非怕死,有张崇岳领着,刀山火海,他都不怕的。
张崇岳在他背后又嘱咐了一句,“千万替我照看好云琛。”
何副官点点头,大踏步的往前走去,找了一辆车,独自开出了火车站。之后发生的事,何副官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全陵城都不会忘记。
突然,轰然巨响——
何副官的车被巨大的热浪掀飞出去好远,那滔天的能力像天神的手臂,生生地撕开了地表,将地面上的火车,人,轨道全部掀起,高高地抛上了天空。
火焰如同火龙般迅速席卷了火车站,整条列车都被大火吞噬了。
何副官的车被气浪吹出去好远,他的脑门撞在了方向盘上。待到车子停稳,何副官踉踉跄跄地从车里滚了出来。他趴在地上,不顾脑袋上的伤痕,抬头回望火车站。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场景。
火车,爆炸了。一根柴火点燃了□□,所有的军火在瞬间被引燃,引爆了整辆火车。
火车站顷刻间,沦为人间炼狱。除了熊熊大火,什么都看不见。
那一天,一场震动山川大海的爆炸,其威力仿佛是来自大地深处的地震。一瞬间,火焰窜天,烧红了陵城的天。
后来,人们回忆,这一生从没见过天空变成火焰的颜色,红得像血,触目惊心。
惊天的巨响同样撼动了大海,海浪中的轮船被震得摇晃。人们纷纷冲出船舱回望故土。
郭昊天站在甲板上遥望故乡,那火红灼伤了他的眼睛。船舱内,沉睡的傅云琛还对外面的一切毫不知情。
案上放着一封来自车学文的绝命书信——
昊天,我这次不跟你们走了。
你说我残忍也好,无知也好。我都认了。
我是不会放过张崇岳的。我憎恨世间的一切……若是能一了百了,那便一了百了吧……
三连长背叛了张崇岳,车学文背叛了郭昊天……冤冤相报何时了。
张崇岳的业债终是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