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情都有些忐忑,孔梓紧抓着手链,杜府握着坠子,韩修没有武力值,她在队伍的最后面,屏息而待。
莫佑琛在卓尧耳边轻声说着,“我没对那只兔子抱什么希望,我先出去,要是有什么事你打个掩护,务必保证他们能平安离开这里。”
卓尧顿了顿,想也不想地应允了,“放心,我会的。”
莫佑琛第一个跨出了那道蓝色屏障,非常幸运地外面没有一个鬼差,比起之前浩浩荡荡站成一排严守以待的架势,这里实在安静得太过诡异。
再三确认,的确是一个东西也没有,那只兔子也不在。先前鬼河动荡,魳鱼的尸首横飞,弄得岸边到处狼藉,血腥扑鼻,残肢破碎。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岸边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痕迹,鬼河之上风平浪静,完全不像发生过大事。
大家纷纷跨出了屏障,没有多加犹豫,急速沿岸往前跑去,毕竟先离开此处才是上策。
来时的小竹排被魳给五马分尸了,他们除了靠双腿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希望这一路上一个鬼差都不要撞见就万事大吉了。
这条路并不短,坐在竹排上的时候不觉得,这跑起来却像看不见尽头似的,这次轮到殷执打头阵了,她脸不红气不喘,不停地说着,“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大家再加把劲。”
“哎哟!”突然,殷执被弹得老远,狠狠地摔在了后头。
没了打头阵的殷执,莫佑琛眼前一黑,然后一黑一白两个反差极大的色彩闪瞎了他的狗眼。
他不抬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前一站,似乎可笑的想把其余的人都挡在身后。
抬头的时候,换上了那层软萌的笑容,嬉皮笑脸地说着:“二位爷,怎么在这里,那可实在太巧了!”还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这里也不算幽冥的范围,我们可没越界。”
殷执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抖索着腿,就差一路滚到他们面前了,“黑爷,白爷,那个啥,我们迷路了。。。”
众人心说,你不如不开口的好。
黑无常神色有些尴尬,他没有逮住不放的意思,纯粹被逼无奈,正想着如何开口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听白无常冷哼一声,手中哭丧棒顶端的铃铛摇得震天响,“阿执,我想你今日得好好给出个解释了,我不是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问的是你们为何不听相劝,执意去到那无尽之门,你可知罪过?”
殷执向来对白无常有些忌讳,她深知他不好糊弄,要是发狠起来,那是六情不认的。
黑无常也知他是真的动怒了,伫在原地,一句打圆场的话都想不出。
莫佑琛头一次主动上前轻拍了殷执的肩(拍完就后悔了),语气平缓,笑道:“此言差矣,差矣!罪过?何罪之有?首先,这里明确来说不算幽冥的范畴,第二,我不记得这九重天上九重地下有规定过不许入无尽之门,最后,我们黄雀,想来抓鬼捉妖,这些个东西大多数可都是从无尽之门溜出来的,我们只是进去刷个怪升个级,这是为民除害,为你们省了不少麻烦了,我就不懂了,这何罪之有!”
白无常抡起哭丧棒,带着股凌厉的煞气,直直地指向了莫佑琛,“你放肆!莫佑琛,这么多年,我也算给足你面子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我警告你。。。”
“警告什么?”卓尧未等他话说完,径直走过了莫佑琛,站在了白无常面前,语气非常的平静,可是带着不容置否的肃穆,“你们身为鬼差,不仅要维持幽冥的秩序,更要守护人间的安稳,有事需要我们了,放低了身段和颜悦色,无事的时候,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把重要的事藏着掖着,做人都不能如此,做鬼更不该如此。”
莫佑琛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心说这卓尧是怎么了,按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这不仅说了,还字字都在点上,并且相对于他嘲笑中的含蓄,这家伙可是直白得清楚明白。
卓尧这一开头,像给了其他人底气那样,各个都跑上了前,发泄着有史以来所有的不满。
韩修甚至摘下了眼镜(主要是她底气仍旧有些虚,去了眼镜,白无常的脸一片虚浮,主观上降低了恐惧感),清了清嗓子,毫不含糊地一词一句地表达得清清楚楚,“去年幽冥爆发了一场大患,整个地府像被搅翻开水的锅,扰得人间也不得安宁,要不是我的药剂,你们能这么快收集三魂七魄,能这么快把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那些小鬼差,各个抱头缩腰,躲得影子都瞧不见,那个时候知道我们的好处了?”
有莫佑琛和卓尧在前,杜府提了胆子,低沉的声音带着质问和微怒,“大前年,幽冥暴乱,大大小小的冤死鬼横死鬼,像疯了一样冲向地面,和那些妖魔鬼怪沆瀣一气,要不是我们黄雀没每日每夜的捉鬼抓妖的,要不是我那群动物兄弟们暗中放哨紧盯,你们哪儿能这么快平息这场祸乱。”
“何止这些,我孔梓虽说没什么大本事,可是当年你们幽冥名册混乱,这阴灵和人的名字都对不上,这六道轮回里你们搞了不少乌龙事吧,还不是我通过触摸那些零碎的物件,把一个一个阴灵的信息都核对起来,把你们的名册账目搞得明明白白。”孔梓冷冷一笑,她早就憋不住了,以前看在黄雀的份上,又想到这幽冥好歹是压他们一头的三界之一,只能忍气吞声,可如今正是人善被人欺啊。
黑无常看着他们这人说完,那人说,说得是犹如鬼河之水滔滔不绝,他也从头到尾把每个字都斟酌了,觉得他们说的完全没有一点毛病,黄雀的确帮了他们不少,要是没了他们,他这十大阴帅的位子也只是说的好听,到头来那些细碎繁杂的活儿还不是都要他来干。
“白老哥,这话倒也没错,他们的确是挺能耐的,更何况这地儿的确还不算幽冥的范畴,即使咱们想管,也不太好多插手。”
黑无常现在只想把这事快些揭过去,他们需要黄雀是事实,他们有着不能说的秘密也是事实,瞧莫佑琛的眼神,一副天地不怕,神鬼不惧的模样,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们还真脱不了身了,说错了什么话,那才真是麻烦中的麻烦了。
白无常静立凝视,这哭丧棒未动半分,可顶端的铃铛却是无风自动,仍谁都感觉到了白无常心底腾起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