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到底还是同意了帮忙。
读书读得多的他心里太明白了,他身为苏家买的官奴,与他们家的命运是休戚相关的,苏家好了,他的日子才有可能会过得稍微舒心一点。
而苏家要是倒霉了,他铁定跟着倒霉。
别说是以后还能不能回京城为家族平反,就连能不能平安地活着都是问题。
所以他跟着里正家的二儿子包学林和挑着鱼去醉风楼送货的苏大海一道去了县城。
苏青宁因为不放心也陪着一块儿去了,约定好苏大海先去醉风楼送鱼,并把村里发生的事情与董掌柜交个底,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到了医馆之后,她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麻烦。
因为中毒之人高达十数人,他们在医馆里躺着哀嚎声不断。
医馆的秦大夫被他们吵得焦头烂额,正在里面艰难地踱着方步绕圈圈。
他只知道他们中毒了,至于是什么毒,短期之内根本不知道无从知道。
故而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替他们解毒,只能给他们熬些止痛的药缓解一二。
当他看到包学林回来,还带来了沈昀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太大他担不起,不过是看在包文义跟他是老相识一场,再加上他又收了包学林为徒,情份深重,这才答应先替他们担待着一些,暂时不去报官。
但说到底还是要让他们自己把事情揽下来,不然他也只有马上去县衙报官一条路可走了。
“师父,多谢你,接下来交给我们。”包学林心中所想跟医馆秦大夫所想的一般无二。
他自认这是他们村里的人惹出来的麻烦,自然由他们解决。
“你们行吗?”不是秦大夫非要多此一问,实在是仅凭来的三人,一个是他的徒弟,连他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包学林能怎么着?
还有跟来的两个人,一个看着才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个年纪倒是大些,但也不过刚及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他并不认为他们的到来能够改变什么,而是默默地在心里寻思起备用方案来。
不理会秦大夫心中所想,沈昀径直走向哀嚎四起的侧厅。
苏青宁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满目都是信任:“你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会无条件配合你。”
闻言沈昀扬眉,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脸不放心地盯着他们的秦大夫,再看回苏青宁,他不禁道:
“你就那么相信我能救他们?”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苏青宁在书中见识过沈昀施展医术时的高光时刻,只不能言之于口便随口敷衍:“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沈昀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在意,转而弯腰去给床上的病人诊治。
望闻问切,看了沈昀的作派和他展现出来的医者的修养后,门边的秦大夫捋着八字胡须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更多,但是看了这一套动作下来倒是让他确定这个人肯定是通歧黄之术的。
不过他犹自不放心,仍旧守在一边观察着。
沈昀并不介意他的围观,镇定自若地一一诊脉,连着把十数人的脉搏都瞧看过之后开始着手救治。
他治病一不开方子,二不说用法,而是直接借了他医馆里的银针上手为病人驱针去毒。
苏青宁看着扬唇缓缓笑了,她就知道他能行。
而秦大夫却瞧得震惊了,仔细地看着沈昀,只见他手法娴熟,动作流利地下针,他心里一下就服了他。
要知道在这小小的县城之中,要找到一个会诊脉会开方的大夫很寻常,但是要寻到一个会使得一套银针的大夫却是很难得的。
认穴使针都不是简单的事儿,这都需要水磨功夫和相当的天赋。
一般人想学,可往往却是有心无力,就连秦大夫对于银针的把握都还只是停留在毛皮之上,不敢私自教授给包学林,怕自己学艺不精误人子弟。
但此时他却在这个看着没有什么棱角的年青人身上见识到了他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银针神技,而且他真的就是针到病除。
先前那些病人还一个人痛到不停哀嚎,待他行针过后便都解了痛。
秦大夫心中对沈昀的崇拜之情隐隐升腾而起。
一个上午的时间,经由沈昀不停的施针医馆里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
沈昀清朗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