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城就碰上沈公子在城门口张罗找车的事,我估摸着好些日子没见苏老爷你了,就顺道过来请个安。”
这话说得太客气了,苏大海哪里敢应,谦虚地回了刚想请陶福进去喝杯茶水,却发现这新宅子建是建好了,但是里面一应的生活用品却还都没有,茶水也没法子准备,当即就要请他回去老宅里叙事歇息。
却被陶福谢绝了,说他确是顺道过来的,他这还赶着去前面两里之外的葡萄庄园查看了。
之前下雨,那处的葡萄庄子可是遭灾遭得凶。
苏青宁一听他这就要走,想到人家替她大老远的搬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一时之间找不到谢礼,便从箩筐里拣好看的挑了几串葡萄洗了硬到陶福手中。
陶福看着葡萄,嘴里就泛了酸水谢绝说这玩意儿酸,他可吃不惯,苏青宁却笑着道:“葡萄酸是别人家的,我这儿的你尽管吃,甜着了,包你吃了还想再吃。”
沈昀听着这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青宁,这话虽听着夸张,可他却知道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
连他这样一个平日里不好嘴的人都忍不住要多吃两串葡萄——当然他吃的一定经过苏青宁挑选的,别的他可不敢多吃。
陶福听苏青宁这般说,要是再推辞就不好了,便受了,上了马车后将信将疑地摘了一个用壶里的水洗了一下丢进嘴里。
“唔,甜,甜,实在是甜。怪哉了。”陶福捧着一串红中带青的葡萄看了又看,怎么看这串葡萄的卖相都不算突出,他也实在瞧不出任何端倪来。
不过这几串葡萄如此甘甜,倒是可以带回去给好吃甜食的哥儿陶华宁吃。
目送陶福的马车远去,苏大海看着苏青宁在新修的厢房里摆弄那几十筐子葡萄,不由叹息一声,看向沈昀:“你早知道了?”
沈昀点了点头:“午间时分知晓的。”
“这么大的事儿,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还纵着她去替她买这么许多东西。”
苏大海看着一下子占满了半边厢房的东西,心疼得直滴血,这可是将近十吊钱呀。
“爹,你就别计较这些细节了,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
你要相信你女儿,如今花的这十吊钱我铁定能给你十倍百倍地挣回来。”
苏大海信了苏青宁的话,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微意难平。
尤其想到苏青宁有事不先跟他说,反而使唤沈昀,想想他心里头就不大痛快。
苏青宁倒是不晓得她爹又添了一桩心事,只是拉着他说想要逛逛他们家新建的宅子。
说起新宅子来,苏大海顿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兴致盎然地跟自家闺女介绍起来。
“咱们家宅子修了七间房,中间是正房,两边两间耳房,还有东西两间厢房,院墙一边是灶房,对门是杂物间,我是这样想的,再在这院子里种些树,葡萄、枣树、梨树,李子树……”
苏大海滔滔不绝地描绘着他对宅子美好的布局。
苏青宁听着他已经完全把注意力转移了,偏过头去朝沈昀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咱们家新宅子我看咋都好,就是缺口井,咱们这里可不像老宅子,靠着村里的井近打水方便,这里离着有些远,还是打口井方便。”
不然她这么多葡萄要洗挑水都要累死去。
苏大海一拍后脑勺:“是说这院子里除了这堵院墙还没砌好以外,还差点什么,可不就是一口井嘛!
有了井,寒冬腊月的你娘也不用去那河边洗衣服了。”
看不出来,苏大海还挺体贴于氏的。
苏青宁想到沈昀的话,张嘴接道:“可不是嘛,爹多体谅体谅娘,让娘少些操劳,少受些风寒,多吃些温和滋补的吃食,兴许还能给我添个小弟弟。”
苏大海一下子愣住了,子嗣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今日就这样被苏青宁毫无遮掩地掀开来,他在痛过一气后,突然激动起来:
“青儿觉得咱们家还能添丁吗?”
苏青宁暗道苏大海这么不自信,铁定是老宅那些人老在他面前念叨他这辈子生不出儿子的话,搅得他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了,她挺了挺腰背笃定地道:
“谁说不能,娘既然能生了我,也照样生得小弟弟。我都问过大夫了,只是我娘的身子骨不好,不易受孕,等到养好身子不就好生养了。
以前倒算了,咱们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家中穷得响叮当,可现在不同了,咱们有了这座大宅子,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苏大海心中又是一痛,是啊,他建房子的这些日子日常里听得最多的可不是钱氏在他面前念叨的话吗。
她时不时地在他面前冒头,想要指点他这宅子该怎么建怎么建。
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说以后他们大房后继无人,这宅子就得给留给二房或者三房过继来的侄子。
偏偏他还没底气跟她对着干,他得为他的闺女青宁着想一下,要是他不过继,日后无法享受后世香火倒罢了,他的闺女出嫁后没有娘家兄弟撑腰,是要被婆家欺负的呀。
想想他就憋屈的紧!
想着想着,苏大海便把目光投向了跟苏青宁一块儿择葡萄的沈昀。
他神思一动,要是真把闺女嫁给他,凭他的身世,他必是不敢欺辱青儿的,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