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第一个阻拦的不是旁人，是尹玉堂。
“不可。”
“为何？”李燕安都已经握着江颜的手了，这会儿自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目光危险地看向尹玉堂，像是他不说出来个原因就要打一架一样，“先前可是说好了，江颜今晚归我。”
江颜哭笑不得。
虽然知道李燕安没有别的意思，但这种被当成物件儿一样的感觉，还是让江颜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还没等江颜说什么，尹玉堂先开口道：“贵主，江颜并非物品。”
眨眨眸子，江颜的眼里像是一瞬间有光亮起来。
她唇角带着几分笑意，转眸看向李燕安道：“燕安，我今天就先回去啦，等改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李燕安尽管不愿，却还是颔首答应。
既然江颜不留下，江凝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眼见着外面天快黑了，李仁之还给了几人牌子以证清白。
江辰和江凝是一道回江家的，两人不知看出什么来，也没跟着他们二人捣乱。
刚出宫门，就分开走了。
尹玉堂坐在江颜的对面，眸光一寸寸地温柔下去，他试探着开口问道：“我方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么？”
自从自己问过之后，江颜的情绪就好像不太高，一直到最后都没再提起那些事情。
他在朝堂上的态度经常会被人说是强硬，也偶尔会被说不懂变通，只不过他自己从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面对那些朝臣，尹玉堂可以只问对错，不问其他的事情。
但是对江颜，尹玉堂做不到。
他连江颜皱眉都不想看，就更不用说是她有一丁点儿不悦了。
想起方才的事情，江颜摇摇头，轻声道：“你没错。”
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她光是想着要怎么才能让小姑娘的日子好过一点，让那些贫苦人家的小女孩得到教育，但是没想到现在的大环境。
如今的环境怎么会有人愿意让小姑娘出来工作，怎么会让小姑娘接受教育？就连李燕安这样的小姑娘都会被戳脊梁骨，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她想法是好的有什么用，根本就没有办法实施。
“颜颜。”尹玉堂想了想，才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对她道，“虽然我的问法有些直白，但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做了这些事情，这都是要面对的问题。你没考虑好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急在一时。”
他只能以为是自己当时的问题问到了江颜没想到的地方，让江颜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
不想，江颜却还是摇摇头，固执地重复道：“真的和你没关系。”
和尹玉堂没关系，和这个大环境有关系。
她只是这个环境里面的小小的一个人，根本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你在不高兴什么？”尹玉堂温声开口问。
“尹瑜。”江颜想了想，还是问他，“你想让阿衾上学堂吗？若有一日，阿衾也想入朝为官，像是燕安，像是裴纵那样，你愿意吗？”
像是尹家这么家风严谨的家庭，肯定不愿意让女子出面抛头露面的。
“她若是想去，并无不可。”
江颜都做好接下来要说什么的准备了，却不想尹玉堂给的回应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她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尹玉堂问道：“你说什么？”
尹玉堂居然答应了？
“那可是要阿衾出去抛头露面，要她做男人一样的事情，要她不在家相夫教子，说不定以后还会自由婚姻！”江颜着急地对他开口，身子都跟着前倾一些，几乎落到尹玉堂的怀里。
尹玉堂却仍旧是看着她，重复道：“并无不可。”
像是看出江颜的震惊，尹玉堂无奈道：“尹家上下对此并无偏见，女子的三从四德在尹家也鲜少被提及。大嫂她……她还在时，是长安有名的皇商。”
后来之所以尹家会冒出来一个经商的，也是和这个有关系。
“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不觉得被冒犯到吗？”江颜瞪大眼睛，没头没脑地抛出一个问题来，“那我问你，如果一个小姑娘走在夜路上被人带走玷污了，那你觉得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