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太后地位再崇高,以尊贵无比的身份打杀一国丞相的发妻,传出宫外,终究是僭越了。
卫祈轩看了太后身旁的女子一眼,冷淡道:“我记得与姐姐说过,丞相夫人的位置我会留意着人选,不用姐姐耗费心神。”
太后稳了稳心绪,似放低姿态,愁容满面道:“我们姐弟早年丧母,在卫府时就相依为命,小轩你的婚姻大事,姐姐不费心,还有谁能为你费心?”看着卫祈轩身后依旧跪在地上的金枝,如今只能看见一片衣角,可今日牙尖嘴利威胁她时的模样至今不能忘怀,她对着卫祈轩笑道:“依姐姐看,崔二小姐就很好,大家闺秀,又体贴入微,娶进丞相府,定是朵解语花。”说罢,她推了推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眨着妩媚的凤眼,仿佛一弘清泉盈盈流动其中,嘴角莞尔一笑,自是不胜娇羞,走上前朝着卫祈轩盈盈一拜,“槿袖见过丞相大人。”
哪想到他看都没看一眼,转过身将跪在地上的金枝打横抱起,低问:“没事吧?”
金枝缩在卫祈轩的怀里,所有委屈,害怕似乎都寻到了突破口,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眼眸间似有泪珠溢出,终究不屈服地瞪大着眼睛,不愿落下一滴泪。
心底的一丝柔软似被碰触到,卫祈轩的下巴贴着金枝的发鬓,坚定的话语莫名的令人心安,“有我在,想哭就哭吧。”
金枝脆弱的心房,因这句简单的话,起了层层波澜,脸颊不自主贴在他宽阔的胸膛,疲惫的身躯松散下来,酸涩的眼眸终于紧紧闭上,一滴泪滑落。
太后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卫祈轩同金枝的关系,是个明白人都看得出来,绝非她一直以为的厌恶不受宠,那她今日对金枝动用私刑,岂不是在卫祈轩的心坎上扎了一把刀,急急问道:“小轩,她......”
卫祈轩接过话,“她是我妻子。”
太后喃喃道:“可以前……”
卫祈轩对视上太后的目光,“姐姐也说了,那是以前。”
太后瞅着金枝的目光里有着几分怨毒,眉头拧在一起,一双手纠缠着,内心挣扎,暗道:不行,今日虽然金枝的孩子保住了,可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金枝是小轩的正妻,将来若是把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被宠上天?这样的枕边人,岂能留......
“太后。”
这声称呼令太后为之一愣,他唤她什么?太后?她不可置信,满脸震惊:“小轩!为了这样一个毒妇,你要同姐姐生分了?!”
卫祈轩看着眼前这个曾与他相依为命的亲人,如今成为太后,有点令他看不明白,不,应该说是他不想看明白。
沉默片刻,他才道:“金枝是无辜的,姐姐应该明白,送一个崔槿袖在我身边,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在我身边若是翅膀长硬了,自然会另外择主。”
太后大惊失色,暗道:他都知道了?是啊,以他的睿智,什么伎俩能逃过他的眼睛?可他......他竟然警告哀家!哈哈!以丞相的身份警告太后!深呼吸后,她镇定回道:“姐姐只是觉得崔二小姐比金枝更适合你,如此而已。”
卫祈轩料到太后不会承认,也不愿啰嗦,“那是姐姐以为,我不会让她进丞相府的门。”
他的话丝毫没有回旋余地,这相当于在京城第一才女的脸上,打了个耳光。
崔槿袖自有她的骄傲,如何受得了被当众羞辱,纤纤玉手掩着嘴,抽泣了两声,可谓我见犹怜,“若今日之事传出去,相爷让槿袖如何做人?槿袖还不是死了算了。”
卫祈轩接道:“那就直接一头撞死吧,太后念着你的好,定会赐你个体面。”
太后一脸错愕,崔槿袖满是震撼。
卫祈轩挑眉,“不敢死,就赖活着。”顿了顿,又补充道:“知道本相为何不允你进门吗?”
明知不是好事,崔槿袖还是止不住摇头以示不知。
卫祈轩点评,“太聒噪。”怀里的金枝忽然抖了抖身子,硬是憋着气不敢吱声,他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可是不舒服?我带你回家。”
也没向太后招呼一声,转过身就离开了临风亭,远到卫祈轩的身影逐渐朦胧时,太后听见了他淡淡的话语——
“姐姐,我不希望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