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百姓, 哪里有什么打算,还是照着原来过日子。”她回着,似有些无奈。
“那你今日来是?”南九又问,总觉得青桃来,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青桃头垂得更低了,“我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说,这些年来,我无人可讲,你不晓得我这心里到底是有多难过,尤其是总梦着我阿娘来寻我,叫我替她做主,可是你大堂哥已经去了,我怎样给她做主?所以还要另托付你,待回了老家,帮我找人给我阿娘立个坟头吧,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南九疑惑,“你阿娘,不是叫远亲接走的?”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听着青桃这意思,早就已经死了。
果然,只听青桃说道:“哪里有什么远亲,倘若有远亲,哪个又这么好心,将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婆接自己家里去,不是找罪受么?”
便与南九说起当日南福德如何杀了她阿娘的事儿,后来还给砍碎,抛尸到猪圈里去。
南九这些年,死人是没少见,怎样凄惨的都有,只是唯独没有想到,还有比自己所见更要惨的,而且还是出自于自己那个看起来老实不已的大堂兄手里,一时有些瞠目结舌,接受不过来。
青桃却是满脸的泪痕,“也是怨我,没有劝着我阿娘一些,仗着他宠我,便总是做些叫他为难的事情,才将他惹恼了。常言说得也不假,这越是老实的人,越是惹不得,他直接当着我的面,就将我阿娘的脑壳砍了下来,等我醒来,尸体已经被猪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手指。”
南九哪里还敢细听,单只是想一想,也觉得头皮发麻。
青桃继续哭道:“儿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哪里会不疼爱他,可是我一看到他,我就想到了他阿爹,就想到了我阿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才赶紧找人嫁了,日子是好过了些,不像是从前那样总是梦到我阿娘,可这隔三差五的梦着一回,还是叫我心里难过。”
她在一边说,南九在一旁听,后来她又哭,直至见她哭好了,南九也慢慢将这惊天的秘密消化了,才应着她,“你放心吧,我回去便与你阿娘立个坟冢,你往后也别总在想,各人的命罢了,何况我堂兄他也不在了。”
如今倒是想得通,为何当时南福德不愿意活着了。
他当时杀了丈母娘,也是凭着一口怒气,只怕这回悟过来,心里也不好受,百般煎熬,所以死了对他来说,也能当做是解脱了。
而青桃对淼淼一直冷淡,不管不问,也有了缘由。从前南九是怨她无情的,可是如今晓得了她的这些遭遇,反而又同情她。
这件事情里,说不好错在谁,但不容置否,淼淼是最无辜的。
青桃见她答应了,忙擦去泪,起身要给她磕头。
南九忙将她拉起,“你这是做什么?”
“孩子托付给你了,这些事情,莫要叫他晓得。”她说着,硬是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开门匆匆跑了。
南九看着这样的青桃,只觉得陌生。可仔细说起来,自己从前也不怎么了解她。
只是她不让淼淼知道这些事情,只怕淼淼大了,少不得要怨恨她这个做母亲的,可谁又晓得,她心里有着这样的苦衷呢?
谢上弦虽站在门口,可她是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听了个七八,也是有些愕然的,一面安慰着南九:“小姐不必多想,何况岁月还长,将来万一她想通了,自己来寻淼淼呢?”
南九颔首,问她:“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