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月之期已到。
山巅，悬崖峭壁旁，清晨的阳光洒在罗玄身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金光。还在往山顶攀爬的众人，仰视着罗神医的风采，暗暗加快脚程,也好早些到达顶峰。
罗玄凝视着身前的万丈深渊，久久无法回?神。十六年前的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回?到哀牢山后,‘梦’中所见?所闻，所经历的那一世，更是令他无法忘怀。
“阿弥陀佛，罗兄。”
罗玄回?头,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罗玄的一生,这是将女儿托付于他的挚友。他自己有负所托。对于觉生的感观，自然是愧疚居多?。
可多了‘梦’中那一生的记忆，以聂小凤的角度来看,觉生又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了。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复杂，觉生大师叹道：“往事已矣，罗兄还不曾悟么?。”
其实，他自己同?样执念缠身，又哪里能渡得了他人。只不过，当年是罗玄救了自己的女儿,虽然他有负所托，但他却不能将所有责任全怪到罗玄身上。
罗玄：“大师，今次，唐姑娘邀众多?武林同?道前来，只怕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觉生：“哦？罗兄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难道，那位唐姑娘要为师父报仇。”
罗玄：“不好说。不过，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觉生：“若她真要发难，老衲自然站在罗兄这一边。”
罗玄郑重道：“多?谢了，大师。”
两人说话间，万天成已经带着两女一男走了上来。
他一看到罗玄、觉生就笑道：“紧赶慢赶，万某还是慢了两位一步。”
罗玄看到绛雪玄霜和那男子，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笑道：“万兄，你怎么遇到了绛雪玄霜这两个丫头，我可是吩咐他们在山中苦修，回?去就要检查课业的。”
万天成哈哈大笑：“这两个孩子着实?讨喜，又想见识见?识千百年难得一见?的飞升大场面。自然是不愿留在哀牢山中苦修了。”
觉生也笑道：“没想到两个丫头速度这般快，老衲与她们在少林后山分别，一路马不停蹄赶来四姑娘山。老衲到了峰顶，她们竟能寻到万兄，也赶到了峰顶。这般本事，却非常人可比，都是罗兄教导有方啊。”
罗玄：……
如果不是了解万天成，和觉生大师的脾性，他大概以为，这两个人都是特意来埋汰他的。
他不想让这两个孩子上山，万天成把?人带了上来。
他对于聂小凤的失败教育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觉生竟说他教导有方。
他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这位少侠是？”
绛雪不等?万天成说话，就笑道：“师祖，大师，我们在来四姑娘山的路上，多?次遇到方少侠，他侠义心肠，乐于助人，帮我们姐妹打跑过色狼和小贼。”
玄霜也道：“是啊，师祖，如果不是方少侠帮忙，我们姐妹二人，哪里能这么?快找到万前辈。”
罗玄冷眼旁观，看目前的情况，姐妹二人都对方兆南有好感，又是这个方兆南。如果可以，他不介意手染鲜血，杀了此人，让两个女儿恢复些理?智。
因?为他，两个女儿争来夺去，因?为他，‘梦’中出现了多?少荒唐事。
小凤也是败于他与绛雪之手。
虽然，‘雪花神剑’是罗玄自己提供的，但他的道貌岸然，和自我保护机制，将那一切的悲剧，都推到了不孝女绛雪和方兆南身上。
如果绛雪不喜欢方兆南，他还能当‘梦’中的一切，与他无关。
可不过仅仅几次相遇，两个女儿看方兆南的目光，竟然都含了爱意。
这与当年，小凤看他自己的目光何等?相似。
罗玄向来以高标准要求自己，自然不会允许，他的两个女儿，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争来抢去。
方兆南被罗玄盯得浑身不自在，他上前一步向罗玄、觉生行礼：“晚辈方兆南，见?过两位前辈。”
罗玄嗯了一声，不再看他。觉生宣了声佛号，夸了句少年英才。罗玄险些没控制住表情，狠狠瞪了老秃驴一眼。什么?破眼神，这也叫少年英才？哪里英，哪里才？说到长相，只能说是一般。说到武功，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自己女儿的对手。得亏绛雪玄霜竟还好意思说，是他出手相助才赶跑了色狼和小贼。
江湖儿女，哪里那么多?矫情，能自己动手处理?，怎么还等?到旁人来插手。
……
就在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时候，山巅又走上来十几个人。
又等?了两刻钟，再无人登上峰顶，显是再无人能过得了沿途关卡。
明明是夏季，可在这海拔四五千米的山巅，他们感觉不到半丝炎热，像玄霜绛雪，方兆南之流，因?武功不济，内力太低，甚至有些冷。
玄霜跺了跺脚：“师祖，大师，万前辈，你们说，本因大师怎么还没来啊。他不会是骗人的吧？”
罗玄不假辞色，淡淡道：“静心宁气，多?思?少言。”
玄霜惧于罗玄的威严，不敢再说。只是她撅起的嘴唇，明显在表示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方兆南站在她身旁，低声安慰她。
觉生宣了声佛号：“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两道身影，一白一粉，一大一小，自远处脚踏虚空，缓步而来。
众人瞳孔紧缩，若说之前对于‘破碎虚空’一说，还有所怀疑，那么此时，他们已经信了。
在场诸位都是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他们的轻功可当得举世无双，少有人及，可在踏空而行的两人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了。
两人缓缓落到峰顶，唐一菲道：“今日，爱徒‘本因’将以真身，破碎虚空，飞升他界。做为师父，唐某没有宝物相蹭，只得为她办这么?一场临别别离宴。
诸位既能到达山顶，日后若得机缘，或也有这么?一天。”
众人均道：“承唐前辈吉言。”
唐一菲微笑点头，伸手间，将一座‘千机楼’置于虚空，那‘千机楼’迅速变大，变成一座大宅，其内阆苑琼楼，雕栏玉砌，游廊水榭，阶柳庭花……，自院外看去，已是一派江南好风光。
在场众人均是目眩神迷，这般大的本事，却非凡人可有。
罗玄更肯定了他心中所想。
唐一菲都有这般本事，她师父阴姬又怎么可能因跳崖而死。那么，当年跳崖的小凤，必然也还活在世上。
他目光灼灼看向唐一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