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好吗?”待送走向莺儿,一直没能找到插话机会的景合玥才匆匆关上房门,对慕容栩道,“就这么把我们的计划和来历告诉她,真的不会出什么纰漏吗?”
“我不过说我们是来替流民复仇的地龙会义士,并没有把与景家相关的情形告诉她。”慕容栩从袖中取出另一个小玉瓶,从中撒了少许药粉倒入死金鱼的水盆内,静置片刻后便打开窗户,将盆中的水朝屋后泼了出去,从容回复,“若要想快速结成同盟,最好是用一个秘密换取另一个秘密——这姑娘虽然行事狠戾,但心境却还单纯,并不是难以掌握的人。”
“可是……我们毕竟不知道她的底细,谁知道她会不会转身就把我们刚才说的话告诉别人?”景合玥还是有些不放心,“无凭无据的,我们怎么能相信她所讲的那些身世,不是她自编的故事?”
“是啊,所以就算她转身就告诉别人,说我们是来行刺姒昌的刺客,可一样无凭无据,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她?”慕容栩从袖中抽出铁扇,轻轻磕了下景合玥的额头,解释道,“我哪里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事实上自从发觉她行为有异以来,瞿娘子与花大家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过她的身世——的确曾有个名叫‘鸳鸯’的乐伎与向莺儿交好,并且这名乐伎也确实是在两个月前、姒昌举办私宴后失踪……从枕月楼内领家的反应来看,基本可以判定为被害无疑了。”
“原来你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在套她的话呀?”景合玥终于明白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忿,“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刚才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她一个不称意,便把我们统统毒死了……”
“噗嗤……她连个金鱼都毒不死的傻丫头,若是真能毒得了我们,那我还不如趁着师父清理门户之前,先买条麻绳自己了结算了。”慕容栩闻言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就敛容正色,走到床沿边席地而坐,抬头看着蜷缩在床上抽抽搭搭的玉羊道,“旁事说完了,现在来聊聊我们的正事——丫头,你可哭完了?”
玉羊闻声,把脸从臂弯里抬了起来,用袖子抹了抹满脸的眼泪鼻涕,却仍是咬着唇不肯说话。适才向莺儿来找他们对峙时,玉羊虽然已经被分散了部分注意力,但却依然没能完全从三日后的惊惶与焦虑中走出来。如今听慕容栩发问,更是不知所措,只能闷声摇头。
“没关系,无论你有什么打算,都可以说出来。”面对沉默不语的玉羊,慕容栩并不着急,反而柔声相劝道,“你是地龙会点名要保护到底的关键人物,所以三日后,倘若你不愿意去楚王府,那么以瞿娘子的手段,也一定可以把你安然地送出天虞城……可是我还是想要挽留你一下,我想看看,这个给我们创造了无数机会和惊喜的小福星,有没有可能再一次带来奇迹……你知道的,如今他在牢里,每多待一天便是多一天的不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我们便可以就此找出救出他的线索……别害怕,我会跟你一起去,绝对不会让你真的陷入险境;也别急着认输,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好不好?”
听罢慕容栩的宽解,玉羊吸了吸鼻子,皱眉嗫嚅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整话道:“研发新菜……哪有那么容易!”
“我记得曾经听合玥提起过——‘正因为有难度所以才有挑战的价值’,这句话是你说的,对不对?”慕容栩用铁扇支了支玉羊哭红的鼻尖,继续温言软语地逗着她道,“我的确是想求你帮我个忙,留下来再努力一回,看看能不能争取到入府一探的机会……但我绝不会逼你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来个两日之约:今明两日,由合玥陪着你上街,去看看有没有能够研制出新菜的材料……若是两日后,你还是拿不定主意,那我和瞿娘子就想办法连夜把你送出城去,远走高飞,如何?”
“我……我试试……”虽然平日里表现得玩世不恭,但玉羊却知道,慕容栩绝非言而无信之辈。因了这句承诺,玉羊心里忽然便感到有了些许安定,心中那被猝然的恐惧浇灭的小火苗也开始咝咝地冒头起来……玉羊抱着自己还有些僵硬发抖的胳膊,强迫自己去回忆那个在不知名的村落厨房中,暗自许下的小小心愿,咬牙道,“就……今明两天!”
“一言为定!今日便早些歇下吧,有什么难处,明天再想不迟!”慕容栩见玉羊的确是哭累了,便叮嘱了景合玥一番后,独自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厢房……他很疲倦,但还不能睡去,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紧要,他必须独自守到凌晨,待楼里和街上的人们都合眼睡下后,才能够赶去凤鸣阁内,将发生的一切传达给应该知道的人们;也有一些新的想法与问题,在催促着他去查验并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