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激越的扑水声,借着月光,慕容栩隐约看见有个周身泛着银白色亮光的活物被鱼钩带上了岸。即便是慕容栩已经刻意在水下消耗了它的大半气力,但甫一上岸,这团一尺左右的银白色物体还是显示出了强悍的生命力,始终在水池边的草地上蹦跳不已,挣扎不休……慕容栩唯恐有失,连忙快速将它拉至脚下,一脚将这团白色生物跺晕过去,这才借由月光,打量起这一从未见过的怪物来。
这东西总体上长得像条白鱼,但头部异常宽阔,露出上下两排尖锐如刀的牙齿,身上的鳞片也如甲胄一般呈菱形排布,微微凸出体外,慕容栩从怪鱼口中掏出鱼钩,顺手戳了戳它的身体——精铁打造的钩尖竟然无法穿透它的鳞甲!更诡异的是,这怪鱼本应是胸鳍的位置上,竟长着两条蛤蟆似的长腿,指间有蹼,指上有爪,虽然此刻并不能动弹,但看起来依旧十分瘆人。
慕容栩心知这便是毒害南境无数百姓抛弃故土、流离失所的祸首无疑了。于是当下也不敢怠慢,从音箱中掏出油纸,将怪鱼从头到尾细细裹了,又用丝线牢牢捆住,塞进音箱内,最后再把鱼钩收纳放好。这才背起琵琶,返身折回原路。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大屋之中,屋内的众人还在呼呼酣睡。慕容栩踮着脚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探头看了看玉羊恬然的睡脸,这才放心躺下,抱着琵琶囊合眼睡去。
之后一夜无事,待到了寅时末刻,大屋内的婢仆们便纷纷起床,开始洗漱打点,准备伺候主子起床了。慕容栩和玉羊也起身整理了下仪容,随后跟着众婢仆来到前院内,准备向姒昌告辞。
因了昨晚上多喝了几杯,姒昌此刻还在睡觉,故而便让那亲随的高大侍卫再次给玉羊和慕容栩打了赏,并顺道送他们出府。待出得府门,枕月楼的牛车早就停在了门口,慕容栩与玉羊向侍卫行了礼,眼看着玉羊先上了车,慕容栩忽然犹豫了一下,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对那名侍卫道:
“这位大哥,奴近日曾在西坊街内听闻一些有关王府的传闻……不知当不当说。”
“王府的传闻?”那名侍卫闻言略皱了皱眉,反问道,“你听说了什么?从实讲来,别故弄玄虚!”
“大哥赎罪,事实上……奴是前日去往凤鸣阁讨教曲目时,听那里的雪衣姑娘说的。”慕容栩连忙垂下头,压低了声音道,“雪衣姑娘告诉奴,近日里西坊街忽然来了对父子,自称是王府的食客,父亲腿上似是有伤,那儿子便将老父背到各家店铺台阶上强索酒食盘缠,若有不从,提拳便打……雪衣姑娘说,近几日西坊街附近可有几户商铺掌柜遭了罪了,那作儿子的似是武艺高强,但凡挨了他的拳头,嘴脸便总是要肿紫上几日方消……又因为他们自称是王府的人,故而店家也不敢报官,只能自认倒霉了事……如今一街的百姓,很是有些议论纷纷……听说除了在西坊街外,他们还时常在东市码头附近出没,拉帮结伙,惹是生非……奴知此为王府家事,实在是不应多嘴,只是……”
“行了,不用多说,我知道了。”听罢慕容栩的陈述,那名高大侍卫凝眉点了点头,从怀中又摸出一块银子,塞到慕容栩手中,“这话便不要再往外说了,你可明白?”
“奴自然明白。”慕容栩收了银子,连忙背着琵琶回到牛车上。待牛车缓缓驶出王府侧门所在的街道,坐在车内的玉羊才忍不住开口探问道:“你刚才跟他说了些什么?”
“一些不足为奇的小事而已。”慕容栩从背后解下琵琶囊,伸出手指,轻轻扣了扣玉羊的额头道,“别急着放松,待会儿到了枕月楼,跟魏妈妈回报之后便告个假,我们今明两日都要去凤鸣阁报道,还有正事要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