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田不二征、贡纳不二税、保田不二主、春秋官集官市、官办银庄、灾时赈济、改革学塾、设立女官、子女平等受田……’”此时侍奉雪衣掌了灯来,随着屋内烛光亮起,信纸上的字迹也变得愈加清晰。景玗依序读着每一页上的首行标题,眉宇间渐渐滞重起来,“这是……”
“是为新朝建立量身定制的法规改革大纲,这半年里你一直在忙,我们可也没闲着。”玉羊从书箱中取出随身的小煤油灯,点亮后房内的光线顿时充溢起来,她顺手将灯放在了景玗身旁的桌案上,凑近道,“有些条目是我列的,有些则是陆伯父和昭大哥他们提出的,不过所有条目都是经过讨论以后才定下的……陆伯父说,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建立一个全新的朝代,就要从根本上入手。所以让我把这些带来,要赶在明年开年颁布新历和年号前,把这些也商议确定。”
见景玗拿着纸笺凝眉查看,沉默不语,玉羊便顺着新法顺序逐条解释道:“譬如这‘丁田不二征’,便是从此不再向天下人征收丁口税,而是将百姓分为有田地的田户与无田的匠户、渔户、牧户等;有田的每年按十一比例缴纳田税,无田的按每年收益十一比例缴纳户税;百姓被征徭役可按照时长雇佣价格折抵田税户税……而这‘贡纳不二税’便是将各地特产供奉之物如丝绢、奇物、矿石等归入各地户税之中,每年按比例缴纳即可,不再额外设丝麻等特例税目……”
“……而这‘保田不二主’,则是即日起将全国土地收归国有,但仍旧按照原有土地面积授予田户使用——按照现有鱼鳞图册,凡已有亩产之地,均划入保田图册:凡入保田之地,使用权所属之田户不得私自将土地使用权易主,不得私自将保田土地挪作他用;其余凡自即日起尚未入鱼鳞图册的抛荒、新垦之地,则划入余田图册,余田同样视为国有,然使用权归属开垦之民,余田使用权可以交易,可以改变土地形式,然与保田一样需缴纳田税……若因绝户、迁徙等原因导致保田无主,则将保田暂收官用,择日另行分配;若因天灾等原因损失保田不可复耕,则出当地官田补偿原主;若因官事不得不征用余田保田,则余田按价补偿;保田则需另划官田或余田,重录为保田补偿原主……”
“……春秋官集官市,则是春秋两季,于梁、雍、冀等各州边关设立固定的官市官集,由朝廷列定交易品名录,以流边境各国货贸之便……凡参与官集官市之商队、行商,皆按所有货物市值的八一比例缴纳关税……”
“……至于‘官办银庄’,则是在各地商堡、官署外别设国有银庄,签发银票……是以官府作保质押钱货、交递银票,以方便商贾百姓流通所用;各地官办钱庄不得私发银票,每年银票定额由户部统一定额并分配至各地官办银庄中……‘官办银庄’中独设‘春种银’一项,即各地百姓若遇饥馑,无钱购置春种秧苗,则可以向官办银庄中借贷‘春种银’作为本钱……各地民间若有借贷,利息以当地‘春种银’标准为限,凡高于‘春种银’利息者,余钱部分官府不支持追讨……”
“……所谓‘灾时赈济’,则是各州州府均设赈仓,每年上缴之粮税按百一比例退返入仓,一年一录,三年一查;赈仓之粮仅作赈灾使用,当年若辖地有灾情,各州府可在上报朝廷后自酌开仓赈济;若无灾情,则赈仓之粮一年一换,余粮仍旧上缴国库使用……”
“……以及‘改革学塾’,则是在全国各地推广官办学塾——学塾中教师为官府聘任,教材由国子监统一提供;官办学塾中除经论书典、诗词歌赋外、礼乐射御外,另设农科、工科、医科三大学科……各地所有童子无论男女,凡年满七岁者,均可入官署读书受教;若有家贫者无力支付学费,则可向官办银庄申请‘助学银’,待成年立业后逐年缴还……各地私塾私学,亦可照样经营,官学私学生徒均可报名科举,不拘一格……”
“……除学塾官办以外,在现有官职中设立女官职位——今后除宫中原有之内务、女医等职官外,三省六部九寺之中亦将设立女性官职……今后科举应试无分男女,考中者均可为官入朝为官……”
“……最后是‘子女平等受田’:自本朝起,子女一视同仁,均可合法继承父母田产家业——凡子女年满十八岁者,父母若殁,则家产同等继承,保田余田享相同使用权;未成年者由当地官署学塾代为教养看管,待子女成年后再行继承……女子婚嫁,若在同乡,则婚前田产亦为其所有;若非同乡,则女子可自行决定处置自有田产:若留于娘家,则娘家出银钱以偿之;若愿归夫家,则由夫家出银钱以偿之,新妇原有田地收归当地官署,以换取外嫁许婚书券,待嫁至夫家可凭书券,向所在地官署申请,以银另聘原有土地同等属性面积之田地使用权……”